隻見那身著黑色鬥篷之人抬起手,緩緩地將罩住了大半張臉的帽兜取下。
披風之下的麵孔如同十年前那般留著兩縷卷曲的鬢發,眉目沒有太多的變化,卻已蓄起了修剪整齊的胡須,多少有了些歲月留下的痕跡。
他揭開帽兜後淡淡地將披風往後一揚,露出誌得意滿的笑容,“十年不見,沒想到如今你我竟都還活著啊,師弟。”
師弟二字他咬得很重,李蓮花滿眼複雜地看著他。
哪怕早就猜到,但真正麵對這個帶給過他溫情、虧欠、執念,卻毫不猶豫陷害自己的親人,他仍舊生出幾分如墜冰窖的難以置信。
但他又不得不信。
“確實是許久不見了。”李蓮花握著劍的手慢慢收緊,“沒想到當年四顧門的二門主,如今卻成了躲躲藏藏,蠅營狗苟之輩,可真難看啊。”
單孤刀滿不在乎,側頭打量了一下他手中的軟劍,遺憾般地輕輕嘖了一聲:“這把劍差吻頸遠矣,師弟怎麼沒用我送你的劍,莫不是又遺落在東海哪裏了?”
李蓮花雙眼微紅,說出的話卻風輕雲淡:“不過是一把劍而已,丟了便丟了。”
單孤刀對他何其了解,隻一眼便知他不是表現出的冷靜,但偏偏這番話就好像讓他回到了過去,驚才絕豔的少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人人都捧著李相夷,而李相夷也理所當然地享受著這些追捧,絲毫看不見他在後麵追得有多狼狽,多憤恨。
他歎息一般地看著李蓮花說道:“師弟你還是這般傲慢,那吻頸可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為你打造的神兵利器,竟然說丟便丟了,你當真是薄情寡義之人。”
“簡直可笑!”隱忍已久的方多病往前一步,並肩站在李蓮花的身旁,“若李相夷真是薄情寡義之人,當初又怎麼會為了你與笛飛聲東海一戰?他又怎麼會為了當年的無心之語耿耿於懷十年時間?”
單孤刀冷笑一聲,隨即麵露狂傲之色:“你倒是維護他。他有什麼了不起嗎?各個都繞在他身邊吹捧他!可到底還不是被我玩弄於鼓掌?李相夷也不過是個笑話!”
“阿飛!”鶴之舟將手中的角麗譙丟給了麵色冷凝的笛飛聲,見他接手了那纖細白皙的脖子之後,才拔出少師,迎身襲向單孤刀。
單孤刀似是沒預料到最先出招的會是他,但到底是從角麗譙那裏知道了兩人的關係,很快便抽刀抵住了他的這一招。
“引歌醉臥東流水,他果真將相夷太劍傾囊相授於你。”待刀劍一觸即離後,單孤刀頗有些陰鬱地恨道。
鶴之舟不屑地嗤笑,“你嫉妒的嘴臉果真難看。”
“不過是後進小輩,你以為習得李相夷一招半式便能像他那樣目中無人了?”單孤刀手中長刀一劃,卻沒想到未曾如想象中那般將鶴之舟震開。
這人手中的少師劍好似黏住了他的刀,甚至能在他揮刀的間隙極快地變招。
漸漸的,單孤刀也無暇於說話,在又一招分離後,他匆忙地抬手抵住鶴之舟左手尾指突如其來的一記少澤劍,卻不曾料到這一記內勁進強勁得衝破了他掌心內力,逼得他連退數步,也仍舊在掌心留下一道防禦不下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