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表裏千重雪,洛水高低兩顆珠。
清景難逢宜愛惜,白頭相勸強歡娛。
誠知亦有來年會,保得晴明強健無。”
唐彥謙:
“露冷風輕霽魄圓,高樓更在碧山巔。
四溟水合疑無地,八月槎通好上天。
黯黯星辰環紫極,喧喧朝市匝青煙。
夜深獨與岩僧語,群動消聲舉世眠。”
李建樞:
“昨夜圓非今夜圓,卻疑圓處減嬋娟。
一年十二度圓缺,能得幾多時少年。”
無可:
“海靜天高景氣殊,鯨睛失彩蚌潛珠。
不知今夜越台上,望見瀛洲方丈無。”
蘇澈:
“離別一何久,七度過中秋。
去年東武今夕,明月不勝愁。
豈意彭城山下,同泛清河古汴,船上載《涼州》。
鼓吹助清賞,鴻雁起汀洲。
坐中客,翠羽被,紫綺裘。
素娥無賴西去,曾不為人留。
今夜清尊對客,明夜孤帆水驛,依舊照離憂。
但恐同王粲,相對永登樓。”
辛棄疾:
“一輪秋影轉金波,飛鏡又重磨。
把酒問姮娥:被白發欺人奈何!
乘風好去,長空萬裏,直下看山河。
斫去桂婆娑。
人道是清光更多。”
戴石屏:
“把酒冰壺接勝遊,今年喜不負中秋。
故人心似中秋月,肯為狂夫照白頭。”
此起彼伏的吟詠聲驟然停歇,幽幽藍光嫋嫋娜娜,飄飄升天。
劉巧英心頭豁然開朗,頓覺雲消霧散,明月高照,星空燦爛,天地一體澄澈。
劉巧英跪倒在地,雙手合十,對著高天朗月,低頭便拜。
“且慢!等等我嘛,巧英。中秋滿月可是要男女雙雙而拜的啦。你獨自在門外等待這麼久,不就是等著我來陪你拜一次中秋月的嗎?”
喃喃自語之際,劉巧英感覺到韋仁富已經跪在了她身旁。
劉巧英悲喜交加。
“大嘴,想死你了。”
“這麼久你都死到哪裏去了啊,怎麼就一次都不看我來了。”
“你怎麼才來啊。我明天可就要當真嫁給金阿彭啦!”
“起碼你還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哥哥嘛,我還想你能夠代表我娘家人出席我的婚禮呢。”
“我這不就趕來了嘛。”
“磕頭許願吧,有我陪著你磕頭許願,你可要多磕幾個響頭哦。”
“有你在,我願意磕得頭破血流,我願意磕到天長地久。”
劉巧英虔誠地磕起了頭,一個接一個,每一個都觸地有聲。
劉巧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磕了多少個響頭,她一個勁地磕著,直磕得天昏地暗。
“怎麼聽不到你也磕頭的聲音啊?”
“你再說說話嘛。”
劉巧英終於抬起頭來。
長凳上香爐裏的三支香已經燃盡,滿世界依然是一片昏暗。
天空也依然是烏雲密布,壓根兒就沒有月亮的影子。
劉巧英如夢初醒。
韋仁富並沒有跪在自己的身旁。
劉巧英忍不住潸然淚下。
劉巧英默默地流著淚,就著屋內日光燈投散出來的光亮,開始回撤長凳上敬獻中秋月的供品。
所有的供品樣樣不少一星半點兒,月神嫦娥、甚至月中斫桂的吳剛、甚至嫦娥腳旁的玉兔、甚至飛向月桂樹的喜鵲們,對劉巧英虔誠供奉的這些農家的土特產品也並沒有一點興趣。
劉巧英依次把長凳上的三杯酒傾灑到長凳前的空地上。
“隻倒了三杯酒,我怎麼就要拿出三整瓶酒來了呢?”
收拾到酒瓶的時候,劉巧英有些納悶了。
劉巧英愣愣地回憶著,直想到頭皮發麻。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蘇東坡蒼老的聲音似乎又在劉巧英的耳邊響起。
劉巧英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苦笑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