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仁富是劉巧英的同桌,卻對吳甜甜似乎有點兒那個意思。
劉巧英的高中時代有更多的時間閱讀課外書籍,更多的也是讀小說,差不多能夠借到手的書都要反複讀,實在沒有辦法,就到趙家舍小街盡頭的那座水泥拱橋上的書攤旁,花一分錢租一本連環畫過過癮――那個書攤大概也隻有連環畫才屬於文藝書籍。劉巧英們如饑似渴,卻總是常常苦於無書可讀,苦於沒有多少能夠滿足他們那些十七八歲的男女高中生閱讀欲望的書可讀。
劉巧英高中時代閱讀的小說裏邊幾乎都沒有談戀愛的情節,盡管那個時代人口暴漲到要搞“晚、稀、少”的計劃生育了――1970年開始實行計劃生育政策,人口計劃正式納入了國民經濟發展計劃;1973年明確了“晚、稀、少”的方針,經過逐步發展,政策明確要求,一對夫婦生育子女數最好一個,最多兩個,生育間隔3年以上。那個時候青年男女交往叫做“處對象”,或者找“革命伴侶”。關係密切的男女被說成是“好上了”,試探著接近的男女可能是“有那個意思了”。就是沒有被稱作“談戀愛”的,似乎那個時候,詞典裏與生活中,本來就沒有“愛情”“戀愛”這類詞語,因為據說它們起碼屬於小資產階級情調。
韋仁富對吳甜甜,也隻能算是有點兒那個意思。
韋仁富的強項是學習成績,無論劉巧英怎麼花功夫,數理化都不能望其項背。
韋仁富有兩大:大嘴,大腦袋。男同學因此送給他兩個綽號:“韋大嘴”,“韋大頭”。嘴大,大概就能說,韋仁富喜歡搶嘴搶舌,頭大,大概就善學,韋仁富聽課都不記筆記,玩得比誰都多,理科卻常常拿一百分。
高中女生最頭疼數學、物理,劉巧英的理科成績差強人意,吳甜甜的理科則常常掛紅燈。
韋仁富經常自告奮勇輔導吳甜甜,盡管吳甜甜總是瞪大眼睛,一臉茫然。
韋仁富總是班上第一個完成數理化作業的人,差不多所有女生和那些跟不上趟的男生都爭著要搶韋仁富的作業本抄作業,但韋仁富又總是能像投籃那樣,把作業本從圍攏在他身旁的同學的頭頂之上,準確地投擲到課間常常獨自坐在座位上默默想著自己心思的吳甜甜麵前的學桌上,當然,多數情況下,這作業本還是會被再哄向吳甜甜座位的同學搶走。
同學們都把這些當成了韋仁富對吳甜甜有那個意思的明證。
“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韋大嘴。”
“韋大頭,小心你那個童養媳薅你的毛啊!”
麵對同學們的取笑調侃,韋仁富不急不惱,不承認也不否認,一樣大大咧咧,談笑風生。
吳甜甜當然同樣明白同學們的意思,但既沒有顯示出一臉無辜,也並不臉紅,並沒有哪怕一言半語的自我開脫。
班內班外,對吳甜甜有這意思的同學多的是,吳甜甜對韋仁富,比對其他同學,並沒有多看一眼,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