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晨光熹微,透過窗子照進了屋子裏。
宮應憐蜷縮在床角,雙手緊緊地拽著錦被,雙眸緊閉,眉頭皺成了一團,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猛地坐了起來,大口的喘著粗氣,瞳孔微縮,這是又夢見了母親死亡時的慘狀,一遍又一遍在她腦海中盤旋,不斷淩遲她的內心。
宮應憐揉了揉臉,不再想這些事,困意已經散了大半,索性下了床,坐到鏡台前為自己束發。
聽到外麵傳來嘈雜的聲響,她放下梳篦,起身開門。
在她房間的右側站著宮子羽、雲為衫兩人,兩人因為她突然開門,嚇了一跳,停止了談話。宮子羽見有人出來,跟雲為衫說了一聲,端著藥盞匆匆走了。
雲為衫看著宮子羽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想起剛剛跟他聊天的內容,神色複雜。她有些看不透宮子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雲姑娘早啊。”
聽見身後之人聲音,雲為衫斂了神色,回過頭。
宮應憐正笑盈盈地衝她打招呼。
“早。”她回之以微笑。
走廊最右端,端著藥的下人敲開了另一間房間的門,上官淺從裏麵走出來。她轉過頭,看到雲為衫和宮應憐,有些意外,但很快恢複了正色,笑意盈盈地與她們打招呼。
三人的房間都在二樓,從左往右分別是雲為衫、宮應憐、上官淺,正好呈一條直線,這不巧了嗎。
上官淺喝了藥,下人端著藥盞下了樓,樓上隻留下宮應憐三人。
宮應憐正準備開口,從拐角處又上來一個人,端著托盤,左邊是個藥盞,右邊放著個物件,離的有些遠看不出來是個什麼東西。下人走近了些,她才看出來——那是個香囊。
那人停在宮應憐麵前,這令她有些意外,沒想到醫館竟然還會送香囊來,畢竟她昨天連大夫也沒見到。她拿起湯藥仰頭飲下,將藥盞放了回去問道:“這個香囊也是給我的嗎?”
“是的謝小姐,這是醫館派人送來的,可以緩解頭暈,還請您貼身佩戴。”
昨天服用的五苓散很有效,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不過她還是拿過香囊,點頭致謝。
雲為衫有些意外,沒想到宮應憐動作那麼快,她們昨天才住進來,她竟已經出去過了。
結合寒鴉肆最後留給她的話,除了被帶走的鄭南衣,新娘裏,一定還有另外的無鋒。究竟是謝應憐還是上官淺,亦或是兩者皆是呢……
“謝姑娘身體還是不舒服嗎?”上官淺似是關心。
“還有些,大概是因為坐了許久的船吧,我還從未離家那麼遠過……”宮應憐裝出有些傷心模樣,“兩位姐姐聊,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她轉頭回了房間,並不在意雲為衫二人會不會多想,甚至讓她們多想才是她想要的。
上官淺沒想到她就坡下驢就這樣走了,從她故意透露出的消息就可以猜到,宮應憐一定有問題!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已了然,各自回了房間。
宮應憐坐到案幾旁,把香囊拆開,倒出裏麵的香料聞了聞,味道混雜,隻能聞出來裏麵有細辛、甘鬆、薄荷、蘇合香,這幾種草藥放在一起確實是緩解頭暈的。
選婚的時辰快要到了,所有的新娘都被召集到大堂裏。
她們穿著統一的白衣,跪坐於大堂兩側,素麵相對,未施粉黛。容貌氣質如何,一眼望去,一目了然。
宮應憐以前並沒有了解過宮門娶親的規矩,這也是第一次經曆,一係列的檢查下來,讓她有些麵熱。那麼清楚新娘的胸圍臀圍幹什麼,甚至還要上手撫摸揉捏……
檢查過後,新娘們帶上麵紗,一群大夫提著藥箱進來,開始為每一位新娘診脈。
很快,檢查結果就出來了。侍女端著托盤停在每個準新娘麵前,上麵蓋著紅布,很是隆重。
新娘們有些緊張,成敗在此一舉,能不能被選上就看這紅布之下,到底是什麼令牌了。
宮應憐掀開紅布,隻見紅布之下是一塊褐色木質令牌,並不驚訝,這是她故意而為之。
按等級分,金製令牌是最高的,白玉次之,木質最後。相應的,選新娘時,拿了金製令牌站在最前排,白玉牌子的則稍遜之,而拿褐色木製令牌的則站在最後。
她不確定宮喚羽選新娘時執刃和三位長老會不會來,現在還不能暴露,站在最後是最好的辦法。
全場新娘,就隻有雲為衫跟薑離離拿到了金製令牌,除了少數白玉令牌,大部分人都是木質令牌。
傍晚,執刃大殿裏,完成評級的新娘們一起站在大殿之中,等待宮喚羽選親。
拿了金製令牌的雲為衫和薑離離打扮得最為隆重,紅衣金飾,站在正廳的最前排。拿了白玉牌子的上官淺站在第二排,雲為衫身後。隻拿到褐色木製令牌的宮應憐站在最後一排,隱在人群之中。
正如她所看見一般,宮喚羽選了薑離離,雲為衫落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