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的安靜，落針可聞。
空氣凝滯了一般，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吊扇還在搖著，時不時發出“咯吱”的頓挫音，可沒人理會它。
“啪”的一聲，一個姑娘拍桌站起來，“為什麼呀？媽媽為什麼呀？”
“你和爸爸那麼好，隔壁的王叔叔都說，你們倆的關係，附近沒有哪一家兩口子能比得上。”
旁邊伸過來一隻手，修長，很白很細，但有一些粗糙，幾條傷口結了痂，在手上趴著。
它扯了扯那姑娘的衣角，它的主人發出柔軟的、小心翼翼的聲音，“顏顏，你坐下來，怎麼可以那樣和你媽媽講話。”
“我想要個理由還不行嗎？我以為今天是我最快樂的一天，可你們拿出離婚證出來，說你們離婚了？”姑娘氣的手在桌上狠狠攥著，雙唇緊閉，看看旁邊有些消瘦的爸爸，又看看對麵依然美麗的媽媽。
“你們說話呀！”姑娘又捶了一下桌子，依然站著。
桌上吃剩下的菜肴，在盤子裏，像是一個個張著大嘴、睜著大眼的頭，靜默著，偷窺這一家人。
“我來說！”對麵的女人張口了，塗了口紅的嘴唇漂亮的耀眼。
“顏顏，爸爸媽媽很早就沒有愛了，說一句難聽的話，要不是因為你，我們倆早都分開了！”
女人的情緒起來了，聲音更大了。
“你問我們為什麼離婚？別人說我們夫妻關係好？”女人連說兩個反問。
“那還得是你爸，他發現我給他戴了綠帽子，還是那麼溫吞吞，連一句質問都不曾對我說過！”
姑娘呆住了，她媽媽剛剛說了什麼？
“媽？你說什麼啊？”
“顏顏啊！媽媽愛你！也曾經愛過你爸爸，你那麼大了，過兩三個月就要上大學了，你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你爸，他……”
女人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你要走了嗎？”
“對不起顏顏，媽媽已經和你爸爸離婚了！”冷靜的聲音。
女人把拿在手裏的紅色本子放進包裏，起身，走了出去。
男人依然坐著，甚至還拉了一下跨出去的女兒。
沒拉住。
店外停了一輛黑色轎車，漂亮女人拉開副駕的車門，坐進去。
宗歡顏跑了起來，跟到路邊。
汽車已經開走，她媽媽一點猶豫都沒有，不曾轉頭看。
宗歡顏依然在他們消失的地方跑著。
“顏顏！顏顏，你別追了！”男人在女兒身後跟著，喊著。
宗稚今年35歲，年紀不算大，可跑起來還是比不過17歲的年輕人，雖然她還是女生。
一溜煙，把女兒跟丟了。
她向來是個有主見的姑娘。
他邊跑邊喊女兒的名字。
路兩邊都是一些小飯店，路燈一閃一滅，有的已經完全是個擺設。
有些店夜晚生意極好，爆滿，店外麵的路上也擺上了桌子，酒瓶相碰，大聲歡笑。
“歡顏！歡顏！”男人終於停下了，轉身往回跑，他出來的急，沒帶手機。
他家店門口的正中間站了個人。
宗稚慢下來，喘息著，“你好！”
那人像是嚇到了，猛地回頭，“你…”那男人在看到宗稚的時候頓了兩秒，接著說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