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粒——”
“粒粒——醒一醒——”
誰?
誰在叫她的小名?還是在叫她在公司的花名Lily?
林鶴語的意識像是陷在泥沼裏。
對了,她在公司上班,突然一陣頭痛,然後她就……
死了?
年輕人真的很容易猝死啊。
那這裏是哪裏?
反正不是天堂,林鶴語自嘲的想。
即使沒有軀體的概念,林鶴語現在也有一種越陷越深的感覺,陰冷濕滑的流體像是有生命一樣爬覆至她的頭頂,然後,驟然縮緊,將她狠狠的拉進沼澤之中。
不能呼吸……
眼前一陣白光閃過,林鶴語猛得睜開眼,身體下意識的蜷縮起來,掌心按著劇烈撞擊著肋骨的心髒。
大口的呼吸著空氣,林鶴語顫抖著手按掉枕頭旁不停震動的手機鬧鍾。
看看時間,十三點整。
半晌,林鶴語的心跳逐漸平複下來,翻身坐起——
“嗬!”林鶴語心髒再次縮緊,不禁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個站立在自己床頭的老人。
老人皮膚鬆弛的皮膚上布滿了老年斑,雙手緊緊的攥著拳垂在身體兩側,發灰的瞳孔直直的盯著虛空,雙唇抿緊,喉嚨裏不停的往下吞咽著。
這是她的奶奶,但是,老人家已經去世一年多了。
林鶴語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但如果是奶奶的話……
手指觸上老人失去彈性的皮膚——是溫熱的!
林鶴語的手心還帶著冷汗,但此時緊緊的攥著老人的手:“奶奶?”
沒有反應。
林鶴語用力搖了搖老人的手臂:“奶奶?”
老人像是回魂了一樣,瞳孔裏突然有了些光彩:“粒粒呀,到點該上學了。”
老人話音一轉:“怎麼還哭了?做噩夢了?”
林鶴語瞪著酸澀的眼睛,不敢眨眼,擦掉不小心滑落在臉頰的一滴淚,努力克製著自己的聲音:“沒有,我剛才滴了眼藥水,我這就去上學。”
說完,林鶴語穿上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拿著手機快步走到大門口穿鞋。
“晚自習自己在外麵吃一口,今天你媽沒空給你送飯。”老人的聲音從臥室傳出來,還伴隨著掃床單的聲響。
“知道了!”林鶴語提高聲音回了一句,打開防盜門走了出去。
門一關上,眼淚就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
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樓上傳來關門聲,林鶴語趕緊用校服袖子擦幹眼淚跑著下樓,樓上樓下住的都是十幾年的老鄰居,林鶴語不敢讓他們看到她哭,肯定會被告訴家長,很麻煩。
腦子一片漿糊,林鶴語悶頭往高中走,剛才擦眼淚的時候她注意到校服是高中的,一直走到校門口,才想起,她還不知道現在是幾幾年,她上高幾。
趕緊掏出手機看時間,還差點被門口巡檢的老師發現。
忘了高中不讓帶手機了。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走到高二六班的門口,林鶴語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進去,高中的時候座位一周一輪換,她根本不知道坐哪裏!
就在林鶴語猶豫的時候,有老師從辦公室的方向走過來。
老師進教室一般就是還有五分鍾上課了。
不行,得進去了。
林鶴語硬著頭皮走進教室,目光一掃,鬆了口氣,空位隻有幾個,她在其中一張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水杯。
邁步走了過去,林鶴語的同桌給她讓了讓,讓她進去。
“同桌,你咋沒戴眼鏡?”同桌的女生好奇的湊過來,“你不戴眼鏡還挺好看的,你那個眼鏡框是真的醜。”
林鶴語眨了眨眼,手往鼻梁上一摸,果然摸了個空。
她度數不高,上大學的時候戴隱形,工作之後度數沒怎麼漲,幹脆隱形也不帶,打工人哪裏需要眼明心亮,這麼多年下來,早就忘記框架鏡的感覺了,哪裏還記得自己要戴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