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她已經不記得她是什麼樣子的了。或許是縹緲虛無,摸也摸不著,卻真真實實照著萬物,但她似乎並不屬於萬物。那她算什麼?
汐漓望了望房間唯一的一個小窗戶,柔和的陽光照著一個角落,如果她願意自是可以縮在光下,體會一下久違的溫暖,但……
汐漓輕笑一聲,這不是她的光。她的光啊……明明天生體弱,卻吊打著一群號稱帝國最強的庸人;明明可以靠身份,卻偏偏要靠才華;明明淋著大雨,卻為他人撐起一把避雨傘……她的光啊,纖細卻又剛毅,溫柔卻又果決,驕傲卻又謙遜……她的光啊,不隻是她的光,是半個帝國的光,在亂世裏僅憑單薄的身影,安定了兵荒馬亂,安定了人心惶惶……
她的光啊……
汐漓沒有見過她光輝下的汗水和血淚,卻見證過她的榮耀,見證了她墜入泥潭……
光…汐漓又悄悄的看了眼那個被光照著的角落,微起的塵埃勾勒出光的模樣,因為有了光,哪一處的地麵似乎都比陰暗處的暖和一點。光…汐漓了動身子,終是沒有挪動半步。
光啊……她似乎已經沒有資格了,無論是這個角落的光,還是她的光。
手腕處有一個不大的傷口,那裏曾有過光腦,算是當時最新的款式。這道口子,是她怯懦的象征,是她…是她…
雨落在了陰暗裏,打濕了地板,打碎了塵埃,打破了她的苟且,打碎了…她的夢…
咳出的緋紅盡數散落在這個角落,覆蓋著舊紅,擠落了新塵……
失去了所有的利用價值,所有…再沒人願意看她一眼了嗎…
她的價值啊…她的價值是她的愛人給的,愛人隨光而來,隻是輕輕的掃過,便是她一生的信仰。
想到愛人,汐漓眼神柔和,她的愛人啊…
又是一聲劇烈的咳嗽,幾乎要把肺震碎,嗡嗡的聲響一直在腦子裏回響,眼裏的世界漸漸的失去了顏色,房間內的事物模糊起來,她聽不清自己咳嗽的聲音,感覺不到嗓子的震動,看不到地上新開的梅…就連現在鬧出的動靜,都像是肌肉記憶,全是由潛意識完成的…
“咳咳,皖棧…”
這是她進來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
汐漓閉上眼,瘦弱的身軀失去支撐,濺起一地的塵埃,塵描繪著光的模樣。
她要去找她的愛人,她的光…
閉幕的簾子拉上又拉起…故事並未在此結束,所有的一切才剛剛拉開序幕。
像是做完一場噩夢,汐漓睜開眼,午後的陽光明媚燦爛,透過稀稀疏疏的樹葉,盡數撒在她臉上,汐漓有些不適應,閉上眼,未來得及睜開眼…
“汐漓,汐漓,你怎麼了,不舒服嘛?要不要帶你去醫務室?”
“汐漓?”
汐漓努力的通過這聲音認人,半晌才緩緩睜開眼,“解黎?怎麼了嘛?”說著還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