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諸葛南候一把甩開大帳,鎧甲鏗鏘,在眾人的沉默中格外響亮。
進帳並未卸甲,諸葛南候繞著帳中靜立之人,伸手挑撥了一下手中旌節上的纓束。
幻夜雙眼微閉,完全不給對方威嚇的機會。
你狂任你狂,我不是你娘,不慣你。
此番受命前來,為得是何談,更為的是盟友。
“寧失命,不失國體。”
放屁的國師,這話自然也是放屁,自己代表誰不重要,小命在手才重要。
但要保住小命,怯懦是大忌,尤其是對這種殺伐果斷的人,最看不起軟弱之輩,電視劇裏可都是這麼教的。
“嗬嗬!”
諸葛南候看著一臉淡然,閉目養神的少年,雖然有幾份驚異,年紀輕輕卻老神在在,完全不畏懼自己這個征戰殺伐的將軍。
不過這也不值得好奇怪的,如今雖然是小皇帝當朝,但身邊的國師,被稱為百年奇才的天樞雨晴,物色出這麼個人才還算不上難事。
啪…啪啪
南候披甲而坐,伸手拍了幾下,立馬有一隊士兵進來。
完了完了完了,這老小子這麼小氣,我還沒說話,你就要開殺?
繃不住了啊。
幻夜猛地睜開雙眼,麵前高坐的,並非五大三粗的二餅,而是文弱書生的五條。
來時不是說好的從軍十數年的將軍,眼前這俊俏的幺雞是誰?
“敢問……”
“不用問!”
“在下……”
“你來找的人是我,也並非是找我,我來此見你,也並非為了見你。”
什麼什麼,大白天遇見鬼了?
說人話啊大帥哥。
這開局,史詩級啊。
對方不理你,還向你丟了一份尷尬,你就應該自己支棱起來。
“我乃皇……”
幻夜正要開口,卻被南候不斷敲打的手指吸引。
不是他的手指有多漂亮,而是敲打的東西。
那是方形的盒子,人頭大小。
台案上,整整齊齊擺放了三個。
你敲什麼敲,麻將三缺一?
幻夜低頭,顫巍巍的手扶著旌節,弓身道:“不知將軍何意?”
“嗬嗬,無意。”諸葛南候擺了擺手,“使者大人奔波勞累,還請休息一日,商談之事放在明日吧。”
“來人,招待好使者大人。”
不等幻夜反應,已有士兵前來引路。
沒辦法,身在敵營,身不由己,差點出師未捷身先死。
這麼不講究嗎?上來就是王炸,白費了這一路的苦思冥想。
幻夜再瞄了一眼盒子,作揖之後果斷退出了大帳。
看著幻夜離去前瞄的那一眼,諸葛南候嗬嗬一笑,對著諸位將領道:“自己的自己去端上來。”
一邊說著,一邊掀開了木盒。
麻辣兔頭。
紅燒酥魚。
醬豬手。
此時,眾將領也紛紛端著自己的飯盒返回。
待眾人坐下,諸葛南候笑道:“剛才那位使者可是還未進食?”
旁邊大胡子將領道:“來此之後並未進食。”
“嗯”,諸葛南候點頭道,“我估計這麼一個文弱書生,估計車馬勞頓之下,也沒有能好好地吃上一頓。不然,憑他的氣質,在我麵前猶能不動聲色,但觀他見到了我的食盒,卻全身發顫,臨走前還不忘偷偷瞄上一眼。”
“大帥,這小子莫不是窮人家出來的有誌青年?”大胡子五大三粗,隻懂打仗,聽得這句糊裏糊塗,猜測著來使的身份。
“俗話說得好,誌氣在高,也為五鬥米彎了腰。”
“我看未必,這小子純粹是被咱們的夥食吸引了。雖然這夥食比不上京城的吃食,但也別具風味。”
……
有八卦,誰不願意摻和一腳,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起來。
望著眾人討論,諸葛南候哈哈大笑:“是不是窮人家的孩子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他這是餓壞了,若不是顧及身份,怕是想搶了我的盒飯的心思都有了。”
眾人也跟著哈哈大笑。
……
幻夜出了大帳後,甚至想來個高太祖去茅房—不辭而別。但轉念一想,自己是帶了任務來的,若是還無交涉返回,別說皇帝,那國師也不會放過他。
想到國師,他就更加氣憤,都是現代人,現代人何苦為難現代人。
給了我一個世子的身份,我謝謝你,給我這麼個出使叛軍的任務,我得感謝你八輩祖宗。
走是走不得,即便逃走,憑他現在的處境,也根本離不開。
既來之則安之。
隻希望這使者身份夠硬氣,即便真的玩完,他還可以重來,不怕不怕。
想到這裏,幻夜也硬氣起來。
“去,把你們這裏好吃的都叫來。”
進了單間的幻夜吩咐隨從士兵,
“對了,把這裏能歌善舞的也叫來,本使要好好放鬆放鬆。”
士兵應聲而去。
不多時,大盤小盤擺滿了一桌子,酒肉佳肴一應俱全。
“嗯,這個麻辣的確實有味道。”
一路來此,幻夜路上確實並未好好吃上一頓,眼前美食讓他胃口大開。
“砰!”
“砰!砰!砰……”
鼓聲乍響,幻夜心驚,這裏不在南天關關內,是戰爭前線。
這突然的鼓聲,莫不是現在有戰事發生。
正猶豫要不要出去瞧上兩眼,此時,帳門被掀開,一隊肌肉強健的漢子闖了進來。
“你……你們要幹什麼?”
“砰!砰!砰!”
嘈雜的鑼鼓聲,將幻夜的聲音掩蓋。
隨之,是戲曲般的唱腔。
“牡丹啊……牡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