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春寒料峭,夜幕深沉,寒風似刀,冷颼颼地瘋狂地撕扯著,似乎要撕碎昭安這座纖弱的山城。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黑漆漆冷森森的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雨絲似一根根銀針冷冽而又鋒利。
大街上,燈光昏黃,樹影婆娑,在斑駁淩亂的樹影中,一道黑影沿著十裏南正街奔跑。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個很高,壯實魁梧。他跑得很急,腳步聲很重,氣喘籲籲,隱隱透著緊張和慌亂。不一會兒,中年男子便閃身消失在武官巷裏。
人影剛剛消失,南正街的東頭便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是一群警察,走在最前頭的是縣警察局稽查隊隊長石峰。
“快,共黨聚會,一個也不要放過!反抗者格殺勿論!”
“隊長,抓共黨有賞金嗎?抓一個值幾個大洋?不知是誰在問。”
“賞金個屁!老子大半年也沒聞著大洋的味兒了,日子過得比共黨還苦。共黨打土豪分浮財,老子家也……”
“啪”石峰甩手一槍,一瘦高個警察話還沒有說完,灼熱的彈頭便噗地一聲鑽入眉心。他仰麵倒地,四腳八叉,雙目圓瞪,然後漸漸沒有了生機。
石峰頭也沒回,惡狠狠地吹了吹槍口:“切!死眼希逼,跟個瘋狗似的,嘚瑟個屁!誰呱呱呱個亂叫就死球去。”
石峰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舉槍一揮:“快!千萬別讓共黨跑了。局座說了,跑掉一個共黨,每人賞十鞭子!快,別磨蹭,跟個烏龜爬似的。”
“啪啪啪”
突然,三聲槍響,子彈嗖嗖地從迎麵飛來,兩個警察應聲栽倒,而另一顆子彈擦著石峰的頭皮而去,正中身後高個子胖警察的眉心。
他嚇得慌忙撲倒地上,頭皮陣陣發麻。緊接著,身後一陣亂槍響起,石峰也舉槍一通亂放。
頓時,十裏南正街槍聲大作,子彈橫飛,流火亂曳。
“弟兄們,別慌,給老子狠狠打!對麵就一人,我們這麼多人,怕他個球,給老子往死裏揍!”
打了一陣後,石峰趴在地上微微抬頭眼珠溜溜了一圈,發現對方隻有一人一杆槍,頓時來勁了,於是,大聲吆喝起來。
身後的警察一聽,一個個都抬起頭,眼珠骨碌碌地瞪著前麵亂紛紛地嚷嚷了起來。
“欸!這人膽子真夠肥的,一個人敢跟我們剛,是不要命了吧?”
“他媽的都笑死老子了,見過不要命的沒見過如此作賤的,夠爺們,待會兒老子割下你腦袋當球踢!”
“……”
“瞎咧咧個屁!一幫個蠢貨,都趴在地上揀狗屎吃啊,快起來,給老子衝!給老子抓活的重重有賞,弄死了每人二十下打狗棒。”
朝對麵抬手一槍後,石峰回頭瞪眼罵罵咧咧道,然後起來抬腿踹了一豁嘴警察一腳。
見隊長動怒,警察們也都慌忙爬起,一個個都貓著腰端著槍戰戰兢兢慢慢地往前走,生怕對麵又突然來一槍。
可對麵早已悄無聲息了,隻有黑咕隆咚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