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
“沒有叫我們還債?”
“他沒說。”
“那……叫你抓我們回去?”
“也沒說。”
“這就奇了,老煙槍會這麼好心?”毛盾百思不解,幹脆不想了。他笑笑道:“現在你已救駕成功,接下去要如何對待我們?”
“隻要少俠還在我的勢力範圍,我就有保護你的義務。”
“這可好了,”毛盾突然伸手:“我們暫時是不會離開這附近,給點銀子花花吧,省得我們餓死。”
嚴平一愣,被人當麵要錢,這還是第一次。
但是他心念一閃,還是自懷中摸出一個元寶丟了過去:“以後沒盤纏,盡管向銀燈聯分舵索取便是。”
“這麼好?是元寶吧?”
毛盾在手中耍著玩,少說也有二十兩,一輩子也沒摸過這麼多錢,毛頭也忍不住湊過來摸摸。
嚴平見狀輕輕笑著,他已感覺不出小元寶還能讓人如此愛不釋手。
毛盾突發奇想:“大俠可缺人手?我們投在你手下,每個月給我們一個這種元寶就可以了。”
他和毛頭滿臉希冀,像在求菩薩般虔誠。
嚴平哭笑不得道:“你們不是跟在副總管跟前?”
“昨天被開除啦,呃,不是開除……”毛盾更正道:“他放我們自由了,連債也不必還,我們現在已是自由之身。”
“副總管還要我保護你們,該無開除你們之意。”
“是真的,我沒騙你。”
“等問過他再說,如何?”
“還要問他?”毛盾泄氣道:“我跟他已無幹係,根本不必問他。”
嚴平道:“我跟他卻仍有關係,他說不行,當人屬下的當然也不敢違抗。”
如此一來,毛盾更是泄氣道:“看樣子是行不通了……轉向毛頭:“改行吧,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
毛頭也攤攤手:“最好是挖到金礦,從此大發利市。”
嚴平道:“兩位倒也不必如此的泄氣,銀燈聯愛才若渴,副總管應該是不會看錯人才是。”
“最好是看錯,跟在他身邊,遲早會得神經病。”毛盾想早早擺脫老煙槍的陰影:“多謝幫忙,你請回吧,我們仍會在此接受你的保護,咱們日後見!”
嚴平聽到逐客令,也不多留,淡然點頭:“有事別客氣,在下隨時替你服務,告辭了!”
當下拱手為禮,邁步離去。
留下兩人在荒廢宅院時,雖是死了人,有些鬼氣森森,但二人見死人見多了,並未感到害怕。
毛盾歎口氣,感慨道:“不知哪裏得罪了人,竟然一路殺個不停,也不知道對方來路,實在可悲!”
毛頭道:“要查查他們的底?”
“那也是以後的事,”毛盾道:“這些人無孔不入,咱們真的要徹底偽裝,扮道土根本不行。”
毛頭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你還得教我武功,否則老是看你孤軍奮戰,我很過意不去。”
“算你還有點良心。”
毛盾盤算了一下,時下自己跟毛頭都受傷,那些殺手又隨時會出現,不管如何,還是別離開嚴平的勢力範圍較妥當。
於是毛盾拾回散落四處的鞭節,順便挖個坑把七名殺手埋了,隨後跟毛頭步出宅院,也不好意思再回鎮上,免得引來老百姓的指指點點。
兩人很快往北走,穿過一處荒郊之後,從此消失無蹤。
想必毛盾已找到最佳的藏身之處。
冷風蕩蕩,夜色又臨。
今夜將是寧靜而安詳的……
第十章乩童與靈童
三日已過。
老煙槍竟然平安無事地將吳神算送到目的地。
雖然尚未接到嚴平的消息,以得知刺客到底為誰而來,但他心中卻已有數,毛盾似乎沒撒謊,隻是已分手,也就顧不了這許多。
目的地並非在廬山,而是在總管銀燈聯經濟命脈的翻陽湖畔的真正總壇。
此壇猶如一座小城堡,不時有車馬來回奔馳,就連湖邊都擠滿了船隻。它們都有個共同特色,即是豎起一根又長又高的燈籠桅杆。
身分高低大約可從燈籠的多寡而定。
不論水陸運輸,油米鹽糧或是金銀絹布,幾乎任何賺錢生意,都在銀燈聯的手中穩當經營著。
而統管這一切的就是那精明能幹的女當家冼媚如。
她似乎特別重視吳神算的到來,一有消息,立即親自迎接並帶往金碧輝煌而又不失典雅的邀客軒。
茶點已奉上,吳神算也已休息足夠,冼媚如才親自前來詢問一些重要問題。
現場隻有老煙槍及冼殘在場,外麵已被層層封鎖。
事關銀燈聯安危,冼媚如不得不小心應付。
她凝神說道:“聽說先生曾經在十數年前替本幫幫主算過命?”
“他叫冼銀燈吧?若是他,小的應該替他測過八字。”
吳神算小心翼翼從腰際拿出一張已相當陳舊的宣紙,裏麵正寫著冼銀燈的生辰八字以及卜卦批命眉批。
“小的對客戶的資料通常都會有所保留,此次要不是從貴幫嚴平分舵主口中得知貴幫主已失蹤數年,又問及名字之巧合,小的也不會翻找那十數年的冊子而得到這資料。您看看是否為令幫主之八字,或隻是同名同姓。”
冼媚如看了幾眼,望向老煙槍:“幫主該是甲丙年七月七日醜時生的吧?”
老煙槍點頭道:“何年是不清楚,但七月七日我卻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幫主娶夫人時,還是老朽親自拿去配八字,錯不了。”
吳神算已滿意笑道:“那就好,我沒算錯人。”
冼媚如輕輕一歎:“幫主就是癡情,夫人死了,他也跟著失蹤,一去就是十數年,唉!”
老煙槍亦感傷道:“十幾年了……音訊全無……唉,生死有命,怨不得誰!”
原來他們全為幫主失蹤而煩惱。
難怪在得知吳神算有消息之後,老煙槍會帶領第一高手——冼殘親自前去請人,也難怪他們如此保密。
要是消息走漏自是對銀燈聯大為不利,盡管江湖上已有傳言,但僅止於風聲耳語,若經證實,當然不同了。
冼媚如望向絹紙左下角一行小字,問道:“這該是幫主在您那兒算命的日期,不知是在夫人去世之前或之後?”
吳神算道:“該是之後了。記得幫主當時已是滿臉胡子,像
個流浪漢,還喝得兩眼發紅,他碰巧撞著小的桌子……”
“當時小的是在杭州城外的小市集擺攤。幫主撞地之後,似很不好意思,拿了一個元寶要賠償小的損失。”
“太多了我不敢收,他卻像轉頭就要走,我叫住他,以替他算命抵帳。他直道:“還有命嗎?還有命嗎?,我還是替他算了。”
“問事業、前途,他都搖頭,後來問婚姻,他卻顯得痛苦異常,似笑似哭地叫著。我覺得他該是失去了心愛的人才會有此舉止,故而想避之不談。”
“不料他又突然抓住我的手,認真問道:“那何時才能找到最愛的人?”我不敢胡說,隻好替他卜個卦,結果是空亡,那紙上還寫了這二字……”
冼媚如低頭一看,果然有此二字,遂感傷地點點頭。
吳神算得到證實後才又道:“空亡之意即表示夫人已去世或者無命無緣,也就是說他根本找不回他最愛的人。我不敢說,隻是搖頭說很難。他像瘋了般直叫著一定可以找到,一定可以,他還說唐太宗都能找到楊貴妃靈魂,他當然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