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庭再見到秦嶼時,是在一個微風拂動的夜晚,氣溫慢慢降下,外麵開始起風,那天她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坐著電梯下樓,電梯門拉開,她便看見了坐在樓下的男人。
在看見謝庭時,秦嶼的眸子很快發亮,隨後急忙上前來,他麵上熱情而又帶著親切,這般的接近,反倒讓謝庭忍不住後退幾步。
“有事說事。”
前台早就下班了,偌大的公司,此時空蕩蕩更加寂靜,謝庭的聲音如珠滾落在空曠的大廳,異常的顯耳。
秦嶼聽見這話,原本試圖伸出的手此刻也耷拉下來,垂落在兩邊,他眼尾帶著少許淚光,輕聲的和謝庭說著話。
“小庭回來了,也不知道來看看我,爸爸一直都很想你。”
“你好意思嗎?”
謝庭隻覺得有些反胃,沒吃飯的胃也因為這番話開始隱隱作痛,謝庭走到一旁坐下,掏出手機給席向景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男人仿佛剛睡醒,聲音沙啞的回應她,得知謝庭在公司樓下被人堵了,席向景皺著眉開始穿衣服,去公司。
秦嶼聽見謝庭的話,聲音都帶上了不少的怒意。
“我可是你爸爸,小庭,回國不探望就算了,堵你?父親找女兒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這般理直氣壯的話語讓謝庭有些失神,她差點就要以為,占理的是秦嶼了,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謝庭靜靜地盯著他,眼裏泛著寒意,讓秦嶼忍不住後退半步,但秦嶼想了半天,自己是她的父親,怕什麼。
謝庭冷漠的注視著他的舉動,心裏波瀾未起,回國的這些日子,謝庭總會頻頻想起往事,想起稚童時期的自己,也會想起秦嶼,他那種臉,在夢中慢慢扭曲,隨後幻化做一團煙霧,消散殆盡。
就在兩人對峙時,席向景匆匆忙忙趕來,謝庭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在看見他時,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她立刻起身,站在原地,而席向景則拉了拉領帶,將手裏的外套遞給她。
“怎麼回事?”
秦嶼知道謝庭招了一個新秘書,眼看著麵前人風塵仆仆,他也能盤算幾分。
“我是她父親。”
席向景在聽見父親兩個字,便下意識的看向謝庭,謝庭點點頭,看見他的疑惑,隨後啟唇回答他。
“生我的,不過我倆不熟。”
放肆的話語落在秦嶼的耳朵裏,他氣憤難言,睜著眼瞪著謝庭,在發覺謝庭不理他時,他氣的忍不住抬起了手。
謝庭這才正視他,“怎麼,想打我?那你打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話語落下,席向景抓著謝庭的手腕緊了緊,將她護在身後,謝庭似乎有些詫異,雖然不是第一次,但她還是盯著席向景的後背出神。
“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便是,秦先生是想做什麼?”
這樣的提醒讓秦嶼發覺自己的失態,他放下手,麵上的神色未變,他一向都被人恭維慣了,已經許久沒有遇到這種被頂撞的感覺,這次竟忍不住想動手。
“謝庭,你成年了,也該回來了,一直賴在謝家算什麼?”
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如寒冰灌入謝庭骨髓,她差點忘記了,她已經成年了。
“選擇權在我。”
謝庭嘴硬,但沒用。
“你不應該插手,謝懷瑜瞞著消息,別人會不會知道,我就不知道了。”
謝庭右手握拳,她盯著秦嶼那張詭異莫測的笑臉,心尖也跟著輕顫。
“舅舅不會這樣的。”
“別人呢?”
秦嶼的話語讓謝庭安靜下來,手心的刺痛讓她回神,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心上印下了四個彎彎的月牙印。
秦嶼今日前來,就是為了謝庭的事情,謝庭本就不是謝家的人,回家路上,秦嶼無端想到多年前謝婉清和謝懷瑜的糾葛,忍不住破口怒罵,這麼多年,他還在意這件事情。
他沒辦法,沒辦法接受自己的女兒去幫自己老婆的舊情人,就算他和謝婉清已經離婚了,謝庭依舊是他的女兒。
秦嶼走後,謝庭才鬆了力氣,跌坐在沙發內,席向景的外套將她包圍,她眼尾泛著紅,麵上卻一如既往的冷淡。
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一粒粒的滾落在外套上,落下一個個深色的點點,席向景看的莫名有些心疼,他歎了口氣,隻覺得這都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