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映焰早上隻說了這兩個字。美好的一天會從早上八點開始。

早晨六點,她會在安月定好的鬧鍾鈴聲中醒來,吃掉安澤風準備的草莓鬆餅,在管家克利福德的車後座打個盹。結束課程回家後她還要陪邪惡精靈讀故事書。

克利福德會為她準備最舒適的軟枕,會聽她講無聊的笑話,泡製香醇的咖啡和紅茶。茶水的香氣氤氳著,蒸騰出一個個少女的夢。安月每天去公司上班,給她帶回她最愛吃的鬆餅,會帶著她一起去踏青、一起去參加公司的旅遊活動,還借給她那台價格五位數的攝像機拍風景照。就連她的家庭相冊也是安月送的木雕畫冊,做工精細得每一刻刀痕都塞著夢。

安澤風是安月的弟弟,比他小點,也在上高中。安澤風桀驁不馴,常強行帶她去做些叛逆又浪漫的事。安澤風喜好變魔術,長繭子的修長寬大的手上常常誕生驚喜。他帶著她去打拳擊、去海邊喝著啤酒放煙花。映焰覺得心裏暖,但也覺得怪怪的、很不舒服。邪惡精靈加爾文是世代守護安家的守護神,常捉弄她。但他也會用自己的法力創造各種幻象來逗不開心的映焰,帶她加入奇幻的舞會,像邀請公主蹬上美妙的水晶鞋。

說是“美好的一天從八點開始”,也是因為,她隻想待在學校。至少學校裏不會有宅邸裏這麼憋屈壓抑的環境吧。她從舅舅出車禍去世後就一直住在安月兩兄弟的宅子裏,靠助學金生活。

每天在學校讀書是映焰覺得最開心的事,隻是課業繁重難免勞累。有時安澤風會偷著逃課,領她去母親的墳前祭拜。

“在想什麼呢?妹妹?”安澤風推門進入她的房間,讓她嚇了一跳。今天周末放假,加爾文不慎喝了克利福德用來治便秘的藥水,正在腹瀉,讓她有了十分鍾的獨處時間。

“沒、沒什麼啊……”映焰蓋好筆記本,去臥室的衛生間洗漱。 “洗幹淨脖子,我們出發了。”安澤風展開手臂,把她堵在衛生間和門的夾角裏。

“哦,好的……”他的臉離得那麼近,灼熱的呼吸撲到她臉上。安澤風喜歡這樣對她,她覺得臉紅心跳,總捂著胸口後退開。這次她也是。

不過她胸口裏這次跳的不是曖昧,是攻擊的欲望。

自從她舅舅去世那天,安月拿走了她的那條項鏈。過了兩天就是她的生日,安月親手為她係上一條紅碧璽項鏈。這種易磕碰的寶石對她這種瘋跑年紀的小女孩是種束縛。此後每年生日,安月都會給她一條新項鏈。今年也不例外。

安月和克利福德安排的生日宴會依舊設在海邊,海風的手掐滅生日蠟燭,也送出祝福。可映焰第一次感覺生日蛋糕酸澀難以下咽,夾雜著訂製它的主人的怪味。啊,是啊。

“不開心嗎?妹妹?”安澤風不悅地挑著眉,將準備去衛生間的映焰堵在女廁所門口。他的嗓音都染著慍怒,映焰本能抬起膝蓋,輕輕一碰…… 雜亂的宴會在安澤風的激烈的吻開始,從映焰的耳光到了高潮,到安月斥責了兩兄妹為止。映焰嘟著嘴,跑回車裏打起了瞌睡,那句“對不起”是從牙縫裏生生扯出來的。她憑什麼道歉?

“別不開心了。她終究是個小孩子,”安月安撫弟弟,“等過兩年她成年了,也許她會懂事的。”

安澤風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也許是吧。”

那大概也是幾年前,映焰還在讀初中,看時下高二的安澤風在學校禮堂練習魔術,臨到了放學時卻下了雨。映焰的學校是強製女學生穿裙裝製服的,她穿著一雙離家時穿的皮鞋,很不跟腳,而且這雙鞋怕水,被雨水一泡就開膠了。安澤風把她背回了家,他不客氣地拖著她的臀部,步伐矯健,迫使她隻能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映焰跪坐在柔軟舒適的地毯上,淚水止不住地流淌。從十幾歲開始,大哥安月就逼迫她隻能“鴨子坐”,像嫻靜的日本主婦。她心裏湧起不適的惡心感,令她直想吐。她對著鏡子裏自己的臉擦幹淚水,雙拳緊緊握住。“我絕對不會容忍他再冒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