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暑假。
換作以前,這是我最期待的時刻。因為我可以整日整夜的待在爸爸媽媽身邊,向他們撒嬌,她們便會滿足我的一切願望。又或者是可以到處去旅遊,把生活排的滿滿當當又毫無負擔的每天都在笑意中醒來。但現在,我卻突然不那麼期待了。甚至希望暑假快點結束。
因為暑假的時候,我不敢和希文打電話。我有一種莫名的關於兩性方麵的羞恥感,我心裏總覺得被爸媽發現了我情竇初開的端倪是一件很羞愧難當的事情,亦或者是有種逃離了父母的背叛感。
於是我總是借口溫書但卻躲在房間裏熬夜,睡不著的時候我總是想起希文。
可是希文總是說這周末要工作,哪個晚上要應酬,哪個工作日又要加班,然後我總是乖乖的等待他忙完來找我。我甚至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希文在不陪我的晚上是不是在陪其他人,因為他跟我約好了一個時限後總是準時上線,並且沒有行程的時候總是從早到晚的陪著我。
我說睡不著,希文就給我打電話小小聲的給我講故事。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我們在一起以後的一年兩年,甚至更久都是如此。
希文每天都要給我講冷笑話逗我開心,然後再叮囑我好好學習。
有一天希文應酬喝了酒,問我可不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說好。
希文打過來,開口便是一句,“我好難受小朋友”。希文渾厚的聲音因為混入了酒精的迷離顯得略有點低沉,就快要掉在地上。
希文又問,“可以給我也講一個冷笑話嗎”。
我說好的。但是脫口而出的是沈以楓當年哄我開心時候的那個爛梗。電話裏那頭希文一下子就安靜了,仿佛突然之間整個人掉進了酒窖又立馬被封了起來,沒有一丁點兒回聲。
我意識到說錯話了,連忙跟希文道歉。
我慌亂的問著希文你還好嗎。
半晌,希文才開口對我說了一句,晚安小朋友。
後來我和希文分手的那段時間,我常常做夢會夢到這個場景,然後哭著醒過來。因為希文跟我說,那天晚上他說的其實是,“我愛你小朋友。”
隻是抽泣的聲音加上喝了酒的作用,朦朦朧朧的讓我聽成了晚安。
我們在一起的很多時間裏,希文總是毫不掩飾的向我表達愛意,讓我充滿安全感的恃寵而驕。可是我卻很少回應希文哪怕一句我也愛你。我常常對希文撒嬌說我好想你呀哥哥,希文就會很開心的跟我說,“我也很想小朋友的”。然後就會問我,“那我過來見你好不好”。
我總是開心的說好。但是當我確定了我的心意的時候,卻也來不及向希文說多少次我愛你,這段感情就走向了夭折的路。不同的是,希文甚至是一邊說愛我,一邊在放棄我。
其實我至今都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樣的行為模式。怎麼會有人可以扮演深情又一邊計劃逃跑呢。後來我和其他男生嚐試交往的時候,我總是想從他們身上得到這個答案,甚至是由我來扮演這個負心而多心的角色,在角色扮演中試圖找到當初希文內心真正的想法。
很遺憾,我都失敗了。
臨近開學的時候希文跟我說,他要消失一段時間。
我問他去做什麼,希文說去菲律賓旅遊。
我說好的。
希文又說,出國大概一周,回來找你。
我說好的。
於是接下來的整整六天我都沒有希文的消息,我也不慌不鬧,也不曾給希文發過一條信息。我計算著希文說的一周倒計時,想著希文回來的時候我或許已經開學了嗎。
終於到了第七天的淩晨,希文的訊息傳了過來。
是一個定位。
是在我學校的高鐵站的定位。
希文說,經過你的學校從你的城市轉機回來。
我隻是笑笑,說可惜了,我在家。
希文突然說,想你了。
我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內心其實有點不是滋味。說不出來是因為久別重逢濡染的親密讓我不太適應還是因為太久沒有和希文聊天,我內心生分了。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當初自然的條件發射的抵觸,其實是因為我早就在無形之中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隻有你,很想你,那麼早就該找你了。
何必憋這一個禮拜。
於是我插科打諢的對希文說,你那兒下雨了,你帶傘了嗎。
希文似乎心情很好,跟我開玩笑的說,屬你最有心。
我的興致也很高,很快便回複道,有心上人在的城市,當然要關注天氣預報啦。
其實我當時說這話的時候,還是給自己留了餘地。因為沈以楓也在那裏。
希文轉頭變嗔怪我說,那倒也是,你有幾百個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