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離去，柏西上前幾步，蹲下身抓起放在地上的傘，再也忍不住，捂臉哭出了聲音——她醒得太晚了，太晚了。
“小西，你怎麼了，你別哭啊，我……”外國男子無措的蹲下身，亂七八糟的哄著。
她搖搖頭，話不成句，“對不起……對不起……我好蠢……我把那個疼我的小哥哥弄丟了……我怎麼能把那些事忘了……我怎麼能夠忘了……”
雨越發大了，蓋住了她的哭聲，也蓋住了那些悔恨的詞句。
柏南五歲。
“你就是新來的小哥哥？”
“嗯。”
“那你會畫蒲公英嗎，會用手絹疊兔子嗎？”
“疊兔子不會，不過我會學的。”
“那以後你就是我的小哥哥了……抱。”
五六歲大的小男孩笨拙吃力的將胖胖的小女孩抱起來，羞澀的笑了，“嗯，我會對妹妹好的。”
“那拉鉤。”
“拉鉤。”
柏南六歲。
“小哥哥，爸爸媽媽又罵你了嗎……”
“沒有……小西別哭。”
“好……我不哭……小哥哥，小北把你送我的娃娃摔了。”
“那我做個新的給你好不好？”
“好，小哥哥最好了！”
“乖。”
“小哥哥，以後你做娃娃，我幫你給娃娃做小裙子小項鏈好不好？然後我們把娃娃賣掉，賺好好多錢，買好多好多糖果吃，嗯，不分給小北。”
“好，都依你。”
……七歲。
“小西，你長高了。”
“哦。”
“小西，我做了木頭小鳥，你要嗎？”
“髒髒的，媽媽說女孩子不能玩這個，我不要。”
八歲。
“他們都說你會搶走我的東西，你滾，你為什麼要來我們家！”
“小西……”
“別喊我小西，討厭！”
柏樹仁生氣的放下筷子，牽起柏南朝外走去，“看你們把孩子教的，這年沒法過了！我帶南南回去了，這團年飯，你們自己吃吧！”
“哇啊啊啊——柏南你混蛋，你搶走了爺爺，你壞！”
十五歲。
“我隻有一個哥哥，哼，那個養子才不是我柏家的人呢，我和小北的生日他最好別來，惡心死了，破壞心情。”
柏南將做了很久的娃娃放回背包，眼神暗淡下去，轉身，離開了打扮一新的柏家客廳。
十八歲。
“是你害得爺爺住院，掃把星，白眼狼。”
柏南側頭，麵無表情的拿著保溫桶進了醫院病房。
二十一歲。
“不過是爺爺養的一條狗罷了，給我滾出我家！”
“……”
猶記當年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猶記當年……年紀小啊……
柏南靠進椅背裏，抬手遮住了眼睛。
“蒲公英飄飄，小妹兒淘淘，小哥哥抱抱，手牽手到老……”
“小哥哥，你在哼什麼？”
“是我家鄉的兒歌，小西喜歡嗎？”
“喜歡，這歌是講什麼的？”
“嗯，講哥哥要和妹妹永遠在一起。”
“好啊好啊，永遠在一起，小哥哥最好了。”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