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不會就是那最終的秘密?
這也才是天命凰主,所必須要背負的使命?就是為了涅盤重生,以解曦氏一族的困厄?
每每想到那一日入夢之時所看到的場景,那一幕幕都讓他心如刀割,若真的如此才能涅盤重生,那他寧願她不是什麼凰主,寧願她就像個普通的小女人,可以平平靜靜的過一生。
可偏偏在這前世,他們卻生生的因著他們的隱瞞和誤導而彼此錯過。前世的他竟不知這世上還有一個少女名叫洛無愁,為了他生受了那麼多的苦,她所承受的一切都因為那千年前的預言,那虛無的天命。
明明,他們的命運緊緊相連,卻是一生都不知彼此的存在?
多麼的可笑而荒謬?
上天又是何其的殘忍?竟然讓那樣一個柔弱而善良的少女生生承受了那麼多?第二世裏他們明明相遇,明明相知相許想要相守,它卻還是殘忍的想要他們分開?
原來,這就是所有的一切秘密?
如今回想起來,前世和今生,所有的不同,似乎都源於無愁重生,他的人生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若沒有她,他或許也會向前世一樣,順著原先安排的計劃假死之後隱世。
最後,或許也如他想像中就那般平靜的死去。
偏偏的後世裏,那一年七大長老出現之時,他的手中多了一枚曦氏的傳承玉簡,這一世,七大長老出現之時,他的前世,卻是沒有拿到那枚玉簡。
後世之中,他與無愁畫舫初見前一個月,師父突然出現在默園,告訴他那個可以左右他命數的人出現了。
他的前世裏,師父卻並沒有出現。
那時他隻靜靜的聽著師父的話,甚至沒有多問,當一個人被欺騙太多次,被利用太多次,大概都會心如死水。也都會對可以影響到自己的人,保持著一份本能厭惡。他習慣了平靜和孤獨,不想再有任何的改變。
或許,那時候他唯一想做的,大約也就是如何安排好容王府的退路?
隻是,他未曾想到,他們會那麼快的見麵,整整五年未出,那一夜不知為何便出了默園,赴了柳隨風的約,也是在那個夜色下,他看到了那張在夜色裏張狂的小臉,與那雙沉靜泛著光的眼。
那雙漂亮的眸子裏,那銳利而自信的光芒,讓他有些訝異。
卻也並未過多關注。
許是沉寂了太久,這世上當真鮮少有人能激起他心中半分的波瀾。他也不過將之當作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如鏡花水月一般,稍縱既逝,不會留下半點痕跡。隻是他未想到他們那麼快就會再見麵,依舊是在那夜,就在那前後相隔幾乎不到半個時辰。
而她一個女子,居然會孤身走進了明月樓,那個在世人眼中有如地獄一般的地方。說不清為何會將明月樓弄成那個樣子,或許隻是無聊,想看別人害怕時的樣子和表情,然後,便有了明月鬼樓,也有了明月樓的賭命之局?
也或話,其實在他潛意識裏早就認定,他本身就與人不同。
他就是個異類,毒發時宛如惡鬼。
惡鬼本就該住在地獄不是麼?
不管他身後已有了多少人,不管他在他們心中是主子也好,神也好,或是什麼都好,或是再強大都好。可潛意識裏,大約他都是孤獨的,一個人在地獄和人間掙紮遊蕩。
那種,世間天地萬物,唯己是異類的感覺?
沒有人能體會。
可他就那樣走進了他的世界,那個小小的少年,不,應該是少女,那麼的堅定而倔強,他素來不喜與人有近距離的接觸,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人人都對他保持著敬畏。大約也隻有她在見到他時,是唯一不同的。
那雙眼,依舊的沉靜。
短暫時的審視之後,是仿佛死水一般的沉寂,沒有半分的波瀾,沒有敬畏沒有害怕,甚至,沒有任何的其它,那種平靜的眸光第一眼映入他的眼簾,便讓他心中一怔,那是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陡然間,竟讓他升起一種找到同類的感覺。
很可笑,可那時候他的確是那樣覺得。至少,那雙眼不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異類,隻是他素來不喜歡有人能挑動他的心緒。於是,故意的逗弄他,想要為難於他,也或許,是沉寂了太久,突然想給自己找點樂子吧。
想看看若是把她的自信與狂妄攆碎,那雙眼會不會有別的情緒?
他故意放殺氣震得她吐血,她扭頭就走,他覺得被挑釁了,或許,也是因為已然習慣了那種高高在上,無人敢忤逆。頭一次被人挑釁,甚至還被人吐了一身他是有些憤怒的。
他揮了她一掌。
他眼睜睜看著她栽倒在地吐血,那眸光淒迷後,卻又迸發出更加濃烈到讓人心驚的光芒,那是恨意和不屈,無法磨滅的濃鬱。他不知道那時他心中是什麼感覺,隻覺得,好似有了不一樣的波瀾。
第一次有人與他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他不會反感。第一次下手奪命,卻居然會不忍,那不像是殺伐果絕的他,戰場殺神居然也會心軟?
她離開,他眼睜睜看著他走出九轉星雲陣,他不喜歡被人左右心緒,所以,當他知道她就是那個可以左右他命數的人,他以為他會堅定的殺了她。可他卻是猶豫了。
再次見到她,是在她的閨閣,她身上依舊散發著那濃烈的哀傷,就那麼直直的撞在他眼中,原本的殺意,再次的猶豫了。她像是個謎,讓他想要去揭開那個謎底,她卻看穿了他的殺意,以至於,無比的抗拒他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