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山灌木叢叢、磊石疊障,有飛澗於險崖劈出,彙急湍於浮島衝流。又有清風拂嫩蕊之柔,百獸逐獵食之野。自寒冬解乏、盡褪濕苦凋零,迎新春將至、舒喚萬物複生。
太陽高懸,氣溫回升,此時正是進山砍柴、捕獵的好時候,貓了一個季的人們紛紛收拾這貧窮匱乏的日子,該修網的修網,該織布的織布,該讀書的搖頭愰腦,該下苦力的不悋力氣。
山下小村裏的孩童除了村長家的蹲在窗案讀書,三三兩兩都相約背著麻繩進山撿柴。山路雖陡卻也順坦,村民們世世代代走出的路如今也被他們的後輩進一步踏實。
山體凹槽處有一股瀑布自頂端噴流而下,山頂入雲,不見其出處。早早有一個十一二歲少年收整好柴擔放於岸邊,褪去衣物端坐於崖底,任由瀑布衝撞其身體,看似柔弱的泉水帶來的衝激卻異常猛烈,韓遠也沒想到這股疼痛會如此難捱,自從聽後山的老道士酒後說過這練體之法,自己這幾日早已躍躍欲試。
呼哧∽呼哧,水流不停的衝激著身體,韓遠咬牙豎持,還好水溫並不冷冽,可強大的衝撞感卻讓韓遠的雙肩倍感沉重,心裏默念著老道士所說的“神念其感,由虛入實。乾坤無序,道守歸一”。至於什麼意思,小小少年此時並無覺悟,隻覺得眼皮漸沉,昏睡感漸重,想要努力的睜開眼睛,渾身卻使不出一絲力氣,口腔裏一絲甘甜味湧上,一口心血猛然噴出,韓遠身形一歪,跌落幽潭。
此時的少年已昏死過去,卻不見血絲混入池水漸漸稀釋,一股白煙自水中升華而起,鑽入體內。
少年浮於水麵,順勢漂流而下,兩岸古樹盤根錯節,鬆鼠、狐猴上竄下跳,此時看到一個光屁股小孩在水中飄蕩,頑皮的小猴子撿起一塊石子遠遠的朝水中丟去,哐當一聲蕩起陣陣漣漪,波紋不斷擴大,卻由圓變方,由方縮扁,變成了一個一字形,像是一道光波斬於水麵,猛然一道白光噴出,嚇得狐猴吱哇亂叫,四處奔逃。而此時深山老林處一隻巨蟒也仿佛受到了驚嚇,扔下了身後纏繞著的吊眼白額猛獸,一頭紮下地底逃去,那隻老虎也不及舔舐渾身的傷口,一瘸一拐朝山林深處奔去。
光茫散後,溪水流逝大半,隻剩淺淺一層,露出了池底的粗石,也有些晶閃閃的石頭失去了光輝,變成了粉齏。
潭底一處幽暗的角落光茫一閃,韓遠噗嗤一聲跌落下來,強烈的疼痛感使他勉強的睜開雙眼,此時不知身在何處,不由得四處打量一翻,卻見一個光球似有似無、時隱時現,少年右手支持身體坐起,好奇的伸出左手去觸碰,沒想到漸漸暗淡的光球迎麵撲來,像是一陣輕風拂麵,卻也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韓遠像是做了一場夢。
夢中自己生於豪門,不像現在這般奔波勞碌隻求溫飽。從小有人教導,刀槍拳腳樣樣有練,身強體壯,在江湖混得風生水起,後得奇緣,拜入仙家門派,得長老重視,學術法,求長生。後來卻在宗派密境遭遇危險,身負重傷,逃生無果,終是湮滅。。。
從來沒做過這麼真實的夢,大魚大肉塞入嘴巴那滋味∽,肚子裏傳來咕嚕咕嚕的叫聲終於把韓遠從夢中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