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死,是在我六歲那年的重陽節。

下葬那日,整個永寧村裏裏外外,被圍的水泄不通,而裝著爺爺棺材的農用卡車,剛從我們家的大門口開出,隻見不遠處村口停著的幾輛麵包車中,便下來了一群膘肥體壯的年輕人,手裏還拿著家夥事,很顯然,這群人並不是來為爺爺追悼的,他們的目的,竟是想奪走爺爺的屍體!

隻見領頭的幾個人麵色鐵青,邁著大步,直勾勾的奔著喪車走了過來。

三爺見情況不妙,急忙帶著人上前阻攔。

“雷子,你別胡鬧,今天他爺爺下葬,你們行個方便,進去吃個酒!”

那人輕蔑的看了一眼三爺,一腳把他踹到了一旁,三爺一個踉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吃個酒?吃**的酒!老子等這天等多久了,要不是這老不死的當年造孽,我爹活的好好的咋能沒?今個,我非得把這老東西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說著,那人一聲嗬斥,後麵幾人立馬走上前來,便要把裝著爺爺屍體的棺材給卸下來。

見他們竟對在家族裏德高望重的三爺動起了手,爸爸和二叔也不甘示弱,帶著一行人抄起地上的磚頭便衝了上去,兩邊打的水深火熱,場麵一度混亂。

“我去你大爺的孫雷,這事都過去多少年了,再說你爸的死跟我們家有什麼關係,你爸,活著他媽的礙事,死了更是沒用!”

而孫雷一聽這話,更是怒火中燒,抄起一旁被丟在地上的電棍,朝著我父親的額頭,重重的來了一下,隨著棍子落下,我爸應聲倒地,額頭上流出的鮮血,把地上的泥土染的通紅。

而孫雷也似乎意識,剛剛那一下下手太重,眼神裏流露出一絲膽怯,看著倒在血泊當中的父親,顫顫巍巍地扔下了手裏的棍子,領著一行人退了下去,慌張的跑出了村子。

隨後,父親被送去了醫院,雖然一直昏迷,但還好,孫雷下手的地方避開了要害,醫生說,隻是輕微腦震蕩,休養幾天就會康複。

可葬禮還要繼續,這邊便隻能交給二叔和三爺操持,看來這葬禮攪局的不止一撥人,孫雷他們走後,又有一行人,往棺材上扔臭雞蛋,跑到喪車前潑髒水,眼看場麵把持不住,無奈之下,三爺隻能讓人報了警,等警察趕過來後,這葬禮才得以正常進行。

幾番周折,喪車好不容易開到了提前挖好的墳坑,卻看見本應該空著的墳坑裏,被人塞滿了雞糞一類的排泄物,看到此場景,三爺不禁咒罵道:

“去他娘的,這群畜牲!”

沒辦法,二叔隻能再叫之前挖墳的人開著挖溝機,原路返回,在原本安排好的地方的旁邊,重新挖了個墳坑。費盡千辛萬苦,終於走完了葬禮的流程,爺爺終於安心下葬,可就在當晚,爺爺被下了葬的墳,再次被人掘了出來,刻好的墓碑也被人用錘頭敲的粉碎,貢品和遺像全被打翻,不過那夥人可能沒有撬動棺材,隻是用刀把棺材上劃的遍體鱗傷,整個畫麵,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在我眼裏,那天村裏人的種種行為,可以說,是達到了對一個死者,最大程度的冒犯。

那時候,由於自己太小,不懂這些事情,葬禮上,三爺要我做什麼,我便照做就是。至於為何爺爺的葬禮上會上演如此荒謬的鬧劇,後麵我問過三叔,但他隻是以爺爺人緣不好的理由搪塞了過去,而問起別人時,大家也都閉口不提,父母不讓我打聽,說是為了我好,隻是村裏有些風言風語,說爺爺年輕時犯過一些錯誤,才會導致他成為眾矢之的,甚至死後還人人喊打的地步。

最終,三爺想到,這群人可能還會對爺爺的墳地進行毀壞,於是便將爺爺的屍體火化後重新下葬,並且重新選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這才安穩的辦完了爺爺的葬禮。可在爺爺死後的第三天,怪事,便開始降臨到了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