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突然起風了,吹得支離破碎,滿眼是淚.(1 / 1)

第一章

尖刀刺向霍衍的那一刻,黎遙的目光中充斥著憤怒和決絕,在刀刃幾乎觸及霍衍身體的刹那,他其實可以躲開,可是對於黎遙他太信任了,甚至在瞧見黎遙走來時,第一反應是在擔心她是否有事情,一個迎著,一個用力,這一刀結結實實紮進了霍衍的胸口。

“快報警!叫救護車。”

聲音響徹整個房間,卻沒引起一絲混亂和恐慌。

黎遙眼神失望而淡漠地凝視著霍衍,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仿佛確認了某種不可思議的真相,笑意中透露出的是被傷害的深切痛苦。

“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

霍衍試圖開口,但劇烈的疼痛讓他無法張口,額頭上掛著的汗珠,是他盡力忍受這股劇痛最好的證明,但那痛苦還是不斷從他的眼神中流露。

鮮紅的血液在他雪白的襯衫上一點點映射出來,從小到大,一直暈染到胸前,如同一朵玫瑰綻放。

他彎下身子,顫抖的指尖堅定地按壓在傷口處,表情極度地痛苦,似乎醞釀了很久,他艱難地伸出另一隻鮮血淋淋的手,顫抖地握住黎遙,很快,鮮血將黎遙的雙手染成了深紅色。

“遙遙,把刀給我....”

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肌肉繃緊,毫無血色的臉上,依舊是往常的波瀾不驚。

黎遙目光空洞的盯著手上的刀,遲遲沒有反應。

異常安靜得房間裏,隻有霍衍急促的呼吸聲和鮮血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在輕微的回響中交織。

這一幕仿佛定格在時間中,即使在痛苦,霍衍始終沒有放手,似乎有著重要而不可言喻的使命。

一直到警鳴聲傳來,救護車聲緊隨其後,時間迫在眉睫。

霍衍知道沒時間了,他顧不得太多,用盡全身力氣,一把奪過黎遙手上的刀子,抓起襯衫一角,仔細地擦拭著刀柄,全程黎遙隻是冷漠地看著,她明白霍衍得舉動意味著什麼,可這又能代表什麼呢?無非是他良心難安,在為自己所做下的罪惡彌補,黎遙絕望的眼裏最終還是流下了眼淚。

當警察闖入房間時,黎遙好似局外人,孤零零地站在一邊,霍衍死死握著刀柄地手還滴著鮮血,眼神中是失血過多的慘白。

黎遙看著他,四目相對,霍衍似是預感到了什麼,可已經來不及了,隻見黎遙淡然的走上前,伸出雙手,“是我做的。”

她臉上掛著淚痕,看起來既堅強又脆弱。

警察將她雙手銬在背後,她沒有反抗,隻是默默地合作。

霍衍試圖阻止,一用力便失去重心,跪在了地上,他不肯放棄,仿佛有著執念,血淋淋的手朝著黎遙的方向用力,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重複著:“跟她沒關係,”

可場麵混亂,沒人聽到。

他的白色襯衫已經被血液浸透,臉色越發蒼白,嘴唇甚至已經開始微微發青,隨後他呼吸急促而淺弱,最終體力不支昏倒在地。

救護人員急忙將霍衍抬上擔架,開始緊急搶救,他們將氧氣麵罩戴在霍衍臉上,插入靜脈針管,盡全力穩定他的生命體征,整個過程顯得匆忙而有條不紊,因為每一秒對霍衍的生命都至關重要。

黎心被警察帶離了房間,她顯得孤獨和無助,一直到與擔架擦肩而過的瞬間,她聽見護士說:“霍衍,男,三十歲,刀傷,其它不詳。”

她猛然回望,如同大夢初醒,眼神中透露出難以接受的痛苦,最終昏倒在警車前。

這一路上,突然起風了,吹得支離破碎,滿眼是淚。

在被收監的一個月裏,黎遙始終沉默,不發一言,不管是喬雅或是誰,黎遙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樣,不肯說話,後期甚至開始拒絕見任何人,她好像在等待著什麼,隻是一次次失落的眼神,證明著她等的人沒有來過。

最後一次來看她的人是池城,他是霍衍最好的朋友,也是一名優秀的律師,此次他是以代理律師的身份,容不得黎遙拒絕,強製會見黎遙,見到黎遙的那一刻,池城是震驚的,她整個人看上去脆弱不堪,本就清瘦的身材現在看上去和骷髏差不多,他無奈地歎息,又對霍衍和黎希之間的遭遇感到無力,他什麼都沒問,隻是像老友見麵一樣,寒暄。

“還好嗎?”

黎遙隻是安靜地坐著,仿佛沒聽見一樣,甚至不曾看池城一眼。

“霍衍,還沒出ICU,隻差一厘米,你就要了他的命。”

黎遙依舊沒反應。

池城輕笑,“你真狠。”

這個世界常常如此。人們往往隻看到表麵上的施暴者,而對受害者表示同情,卻很少有人深入探究事件的背後,可池城不同,他像是遊戲裏的上帝視角,他知道一切,卻隻能沉默,這是一個律師該有的職業操守,又是一份友情裏堅守承諾的悲哀,他與黎遙相視而坐,卻各懷心思,直到獄警提示時間,他才從容起身,在離開時,他回頭看向黎遙,薄唇張了張,最後還是沉默地離開了。

因為他明白,世人皆苦,唯有自渡,起風的路上,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