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聽老板娘說霍休的人闖錯了院子,進了祖師婆婆的地盤,卻未想到當林朝英得知他們前往霍休的小樓,想來想去卻擔心更甚,便直接在朱停夫婦之後也迅速趕來。若非此間路上出了絡腮胡子繡花一事,隻怕兩夥人在密林中就要錯過去了。
花滿樓站在她身旁,也拘禮的點了點頭:“林前輩。”
絡腮胡子屏住呼吸,收束起內勁撞擊著發麻的穴道,隻是林朝英畢竟不是尋常之人,他勉勵衝穴卻未得其法,眼睛已半是猩紅。
陸小鳳道:“你說你家中二十餘口被滅門,可是都被人刺瞎的?”
“不是,我隻是想用惡毒的法子報複他!”絡腮胡子甕聲甕氣,偏開眼不願看他,厭惡的表情仿佛對方是什麼洪水猛獸。
陸小鳳從一塊大石上跳到他身旁,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糊了滿臉的大胡子——這人臉上胡子多得很也密的很,可是露出的一段胳膊上卻少有汗毛,一個毛發多的人畢竟全身毛發都多,很少有長得如此不協調的人。
“你既是來報仇,為何不敢讓仇人看看你的臉?”
“你胡說什麼!”絡腮胡子厲聲大喝,眼中再也不服方才的平淡,甚至說話的聲音都恐懼的變了調:“我的臉本來就是這樣!”
陸小鳳輕輕一笑,他掰開絡腮胡子的臉,果然見耳緣和臉頰的交界處泛起一層白色的邊線——陸小鳳認得出這是人皮麵具,因為司空摘星做出來的麵具每一個都可以以假亂真,而司空摘星是他的朋友。
“你的胡子一看便知是假的,這種胡子陸小鳳戴過,閻鐵珊也戴過,不過喜歡往臉上戴這麼多的,你還是第一個。”小龍女靜靜站在林朝英身側,實話實說。
陸小鳳臉色一僵,訕訕:“好姑娘,這種事就不要拿出來說了……”
花滿樓幾乎能想象出陸小鳳欲言又止的表情,頓時忍不住悶笑一聲:“陸小鳳和閻老板的胡子可是比不得的。”
——一個是曾經金鵬王朝的大內總管,本身不長胡子;一個是無女不歡的青年男子,若把兩人放在一處相比,陸小鳳的鬱悶可想而知。
“我倒要看看,這人皮麵具底下到底是什麼東西!”常漫天冷哼一聲,直接單手撕開絡腮胡子臉頰的白邊,頓時一張白皙英俊的麵容暴露在空氣中——他年紀看不出多麼大,身體包養的也非常好,皮膚更是尋常富家公子一般的細膩。
半點不像是個有血海深仇在身的人。
反倒像個街上牽狗遛鳥公子哥。
隻是陸小鳳扭頭看了一眼卻再也拔不出來眼——陸小鳳看漂亮女人的時候也是拔不出來眼的,但那時候他的眼裏是發光的,隻是現在他的眼睛沒有發光,而是充滿了不可置信、難以言表的驚悚。
常漫天亦是如此。
他以為對方或許是第一次露麵,但這個人的真麵目顯然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江湖上,常漫天很久之前就見過這個人,也同這個人有過不少交情。
因為他們兩人的職責在許多方麵是相通的,都需要人脈和朋友——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現在卻以如此狠曆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麵前。
陸小鳳眼神驀然淩厲起來,他動了動唇,一字一字道:“金九齡,怎麼會是你?!”
他每說出一個字都要重新審視一遍這個名字,短短幾天之內,他的一個朋友霍休為了謀奪金鵬王朝的寶藏設下了天大的局讓他來鑽,而他的另一個朋友穿著單薄的衣裳在烈陽下堵在道路中央大姑娘一樣的繡花,為的卻是刺瞎鏢頭的眼睛。
“竟然是金捕頭。”花滿樓扣起扇子,搖了搖頭。他也不再笑了,因為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一個曾經的六扇門捕頭卻做著自己應該最厭惡的行為——這比知法犯法、明知故犯還要更加嚴重。
“他是捕頭,為何要在這裏傷人?”上官雪兒不解道。
花滿樓沉聲道:“因為他的心也像霍休一樣,黑了。”
金九齡必定不會與常漫天有什麼仇怨,現在所有人都猜得出來,他之所以等在這裏,也不過是因為這趟鏢罷了——江湖上早有風聲,常漫天這一趟鏢中有足夠貴重的東西,想來金九齡又是易容又是繡花針,就是想掩蓋自己截鏢的事實!
因為他名聲和財富都想得到。
好縝密的心思,隻是這些謀算,打一開始便要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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