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要不要去名創優品逛逛的,是沈星渝,“新開了一家名創優品,我們要不要看看?”
其實該買的都已經買齊全了,但想著它是家新店,所以四人也下去遛了一圈,不過就僅僅是遛了一圈。
從三福出來後是下午五點左右,彼時的風拂過臉龐帶有刺骨的寒意,直到程雲子踩碎了一片枯槁的落葉,她才終於意識到夏天已經結束了。
夏舟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她問其他三人:“大家想不想去看日落?”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有這個想法,於是夏舟提議去附近的江邊,也就是建春門。
一出中聯商城旁邊就有一個公交站,坐19路公交車可以直達建春門站。
許是因為周末,人潮如流,摩肩接踵的,想要擠過不算大的城門,夏舟的身子緊緊貼著程雲子的後背,被人群衝散的孟寄歡忍不住朝兩人大聲問了一句:“我們要不直接上城牆吧?”
程雲子迅速回了一聲:“好。”
於是四人從人群中撤離,在城牆外上了樓梯。
四人站在城牆上俯瞰整個江麵,橫穿在江河中間的浮橋上人頭攢動,此時太陽已經墜下地平線,晃眼的陽光柔和下來。
日光將層層相疊的雲暈染成橘紅色,好似朵朵綻放的淩霄花,在神秘而又遙遠的天際隨風舞動。
而被照映著的江麵波光粼粼,就如同夜空中盛放到極致的煙花,整個世界好似一場夢境,美的令人窒息。
程雲子的聲音突然響起,像在猶如夢幻泡影的江麵中投擲一顆石子,那般沉底的落寞:“我想到了《黃金時代》裏的一句話。”
“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
可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程雲子的目光帶著些許難以言喻的味道,在夏舟的身上短暫的停留。
那一年我十七歲,我沒有奢望了,我隻希望眼前這個曾經照亮我全部青春的女生,她能永遠快樂,不要悲傷。
希望她喜歡的那個人也能像我一樣深愛著她,如果事與願違,那也希望她能永遠明媚。
夏舟輕笑道:“我記得這句,是你的個性簽名,你說,有好多奢望,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
“是呀”,程雲子微微歎了口氣。
夏舟低聲問道:“為什麼不想愛,不想吃?”
程雲子的眸光黯了黯,她不重口欲,卻格外想愛。
可這如同烏鴉變白,馬頭生角那般,她覺得自己得到愛的前提,早就已經從身體裏流淌出去。
她半是自嘲半是心懷希冀的語氣,“如果可以有的話也是很好的。”
夏舟聞言,喃喃自語道:“你所想的都會有的。”
站在孟寄歡旁邊的沈星渝突然接著程雲子的話說了下去:“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麼也錘不了我。”
孟寄歡笑意盈盈地看著沈星渝:“阿渝你也看過?”
“是啊,好巧。”
程雲子也笑著,笑著笑著卻又不禁黯然。
夏舟覺得自己看不穿她的眼睛,明明就站在她的身邊,間隙中似乎彌漫著層層霧靄。
夏舟那時確實不懂程雲子,就像她後來看完了《黃金時代》,才知道受錘不隻是受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