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雲燒了半邊天,樹影重重,遠遠看去,像是張牙舞爪的賊人,想要不擇手段的啖下過路人的肉。秋風拂過,吹不去大多數人心頭的陰霾。
遠在城東的蘇家卻是其樂融融,張燈結彩,既為返家的次子接風洗塵,又為即將到來的中秋佳節。
“駕!駕!”
突兀的馬蹄聲響起,灰塵飛揚。
兩道黑色的身影穿過空曠的街道,勒馬停在人來人往的蘇府前。
馬聲嘶鳴,驚得門前高樹上的鳥兒飛起。
為主的少年身形欣長,一身黑色勁裝。腰束金色祥雲腰封,墜著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利落地翻身下馬。
門仆見他衣著不凡,趕緊稟告老爺,有眼力勁地先把人引入大堂,奉上茶水。
茶水半涼,完事兒的蘇父才慢悠悠地從美人鄉出來。
他剛進門,以為自己眼花了,麵前這人怎的如此像沈老將軍家的公子沈知遠。
他眯著眼睛在屋內一掃,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標誌性的佩劍,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俯身行禮。
“草民,見過沈小將軍。”
沈知遠冷冷地橫了他一眼,俊美的臉上全然沒有十六歲少年應有的稚氣。
他眼神陰沉,麵色冰冷,右手手指摩挲,修長的五指握緊又鬆開。他怕自己控製不住一刀劈了他!
蘇父想窺探沈知遠來意,卻被撲麵而來淩厲之感震懾。
他恐懼自己秘密勾結江湖中人的敗露,沈小將軍是捉他歸案,膽戰心驚的問道:“不知沈將軍來此何意?”
沈知遠對這上一世賣子求榮的人窩著幾分火氣,他閉眼靠著,默不作聲,平複躁動的心情。
抬手示意副官跟他交流。
副官邢洐打量蘇父,回想起將軍近幾日的怪異舉止跟這幾天調查到的有意思的東西,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避重就輕道:“令郎可在?”
蘇父心中一驚,帶有幾分僥幸。
正妻育有兩子。
大兒子成家立業,老實本分,日日圍著商鋪媳婦孩子打轉,完全沒有機會碰上將軍。
那麼能讓將軍親自上門詢問的隻有那時時刻刻畏畏縮縮的小兒子。
想到小兒子確是今日回來,蘇父心裏沉下來,埋怨這不懂事的小兒子到處惹是生非。
沈知遠拿出一塊溫潤羊脂玉,刻著簡體“華”字,示意他辨認。
蘇父惴惴不安地湊過來看一眼。
他腿軟地跪下,握緊浸濕的掌心,惶恐不安道:“確是犬子所寫,倘若他犯了何事冒犯了沈將軍,賤民必將登門賠罪。”
“蘇許可是今夜歸家?”沈知遠嗓音沙啞。
蘇父頭低的更低,他有心讓兒子不再歸家,但沈知遠既然來了,既然這麼問了,證明人已經調查清楚了。
他不敢欺瞞將軍耳目,鼓鼓腮幫子,咬牙說:“今夜!”
沈知遠深邃的眼眸閃過動容,緩和下臉色,幸而他一得到消息就快馬加鞭而來,能趕上見到他。
蘇父心裏劃過一個念頭,大驚失色,會不會是自己的小兒子已經告密!沈知遠才來尋他!
沈知遠眼不見心不煩,冷聲道:“都出去。”
原本熱鬧的蘇家沉寂下來,偌大的主屋內隻有沈知遠一人,仆人倒上茶一言不發的離開。
蘇家門外等待的小廝坐在蘇家門口的台階上,百無聊賴地薅著長過台階的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