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也罵夠了,司徒夕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神情。望著神魂落魄的米諾克,這個曾幾何時自己崇敬的偶像,司徒夕似乎想起了當年的他。
那些年在三大世家當代的年輕人之中,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縱橫首都,傲絕當代,讓多少同齡人隻能仰望而無法企及。
但是如今,自從當年那場震驚全聯邦的意外之後,他卻無聲無息消失在眾人眼前,幾年以來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出現,直到完全淡出人們的視線。就像一個曇花一現的神話,還沒等大家看清他的真麵目,便已經消失在曆史當中,讓眾多人惋惜不已。
雖然司徒夕不知道當年米諾克到底遭遇了什麼變故,但是在她看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米諾克都不應該一聲不吭便私自離開,尤其他還背負與自己姐姐的婚約。
當年的米諾克與司徒月盈在外人的眼中,那就是天生一對,一直跟在自己姐姐後麵的司徒夕可謂是見證了兩人昔日的一切,姐姐明明為他付出了那麼多,而米諾克卻拋下了自己的姐姐,一個人絕塵而去,可謂是間接造成失去了婚約的司徒月盈被家裏逼迫嫁給那個她不喜歡的人的原因。光是這一點,司徒夕就不得不怨恨米諾克。
但是,司徒夕之所以那麼恨米諾克的最後一個原因,米諾克從來沒能發現,也無從得知。那就是司徒夕曾經對他灌注的傾慕。正所謂愛之切恨之深,如果她從來沒在意過米諾克,她又怎會向米諾克產生如此多的怨恨呢?
那一年,在她對米諾克的一切期望所破滅而衍生的失望,在一瞬間全部轉化成對他的怨恨。說到底,她在恨米諾克,恨他的不爭氣,恨他的無情,恨他的自私,更為自己的姐姐還有自己過去對他投入的一切情感而感到不值,感到不甘。她很想將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全部傳達給米諾克,然後從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當年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究竟有沒有背叛自己還有姐姐的心意……
但是,司徒夕問不出口。相隔三年,在看到這個已經泯然眾人的米諾克,她真的問不出口。這除了是出於少女的矜持之外,還有深深的恐懼。
雖然事到如今,她對米諾克已經不抱有任何期望了。但正因為如此,她才感到害怕,害怕從他身上得到一個自己最不想知道的答案。
因此……相比絕望,她很自然地選擇了逃避。至少,這樣可以讓她對殘酷的現實仍然保有著那絲最後的希望。
“如果除去月盈姐的原因……小夕,你恨我嗎?”一直低著頭的米諾克突如其來的詢問讓司徒夕稍稍一愣。
“我?那還用說嗎?就算沒有我姐的因素,我依然討厭你。”
“是嗎?那就好。”
“哈?”
聽到司徒夕的回答之後,米諾克做出了一個讓她莫名其妙的反應。他……竟然笑了。司徒夕想不明白,在這種情況之下,米諾克為什麼還笑得出來。
他難道想用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還是覺得她的回答可笑?亦或是……
司徒夕懵了。以她的立場,她根本無法得知如今米諾克的腦中到底在想著什麼。
其實,事實很簡單,米諾克隻是在想,既然除去司徒月盈的原因,司徒夕依然恨自己的話,那麼就是說,她對自己曾經也是真心的。
既然如此,她有這個資格去恨自己。這能讓他稍稍減少一點心裏對司徒夕的負罪感。
談話到此,米諾克已經沒有任何事想問了,他現在隻想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今天所得的信息,順便找裏昂將這件事問個究竟,以便決定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內自己要做的事。
長舒了一口氣,米諾克站了起來,目光不再閃閃縮縮,而是光明正大地望著司徒夕。
“小夕,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已經沒有事情想問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浪費了你那麼多時間,真的對不起。”
這是兩人相遇為止,第一次正麵相對。這一下,司徒夕總算覺察到米諾克那一藍一黑,顯得怪異無比的雙眼,眉頭不由得一皺,脫口問道:“你眼睛怎麼了?”
“眼睛?啊,右眼啊。”米諾克一愕,似乎沒想到她會在意這個,條件反射捂在自己那隻異常的右眼的眼皮上,隨即笑著搖了搖頭。
“是在那場意外留下的傷?”司徒夕的語氣稍稍軟了一些。畢竟,在發泄過後,她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態度似乎有點不好。
“嗯。”米諾克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