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庭。
一排服飾正統、剛正不阿的問詢員坐在上麵，居中而坐的是首席法官，一位中年男子，眉頭嚴肅凝曲。
審判庭後方是觀眾席，站著各形各色的觀眾，包括埃爾浩斯。
身穿警服的警衛員站成一條直線，位於審判庭的中後方，將審判庭分割成兩塊，即問詢處和觀眾席。
洛思特站在右側，身邊有兩位法院人物，檢查文件是否合理。
是的，洛思特。
整個審判庭，最中心地帶有個籠子，我被帶到籠子裏麵，左右兩邊各有一位身強體健的軍人。
我死死地盯著整理文件的洛思特。
那張臉龐。
我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張臉龐，印象最深刻的臉龐，與護士長糾纏在一起的人臉，雨夜中鮮血飛濺的洛思特的人臉。
我親眼見著洛思特在教堂裏麵死亡，還有那個小孩也說他死了。
那麼現在站著的是誰？
各種邪惡的法術在我的腦海中來回蕩漾，像是纏繞在身邊的怨靈。
莫非是那群人殺死了洛思特，然後用某種方法，讓洛思特變成了傀儡。
是的，洛思特不像洛思特了。
以前他很自信，無所畏懼，有股桀驁不馴的味道。如今他竟是一臉疲憊，穿著的西裝連領帶都沒有係好，埋頭整理著桌上亂七八糟的文件。
“該死的家夥，我給你找的律師如何？”
“你——你才是該死的！”
我憤憤地盯著走過身前的人影，想要一拳打爆眼前的賊眉鼠眼的年輕人的腦袋。
我揮出了一拳。
鐵鏈束縛住我的雙手，兩邊的守衛迅速地抓住我的手臂，令我不得動彈。
“傻子，你在發什麼神經。”
他們咒罵了我一句，一巴掌拍在我的臉上。
此時我的腦子有點兒清醒過來，晃了晃頭，在看過去時，賊眉鼠眼的年輕人已經不在眼前。
一切好像有些虛幻。
我看向一邊的律師席，洛思特還是埋頭看著文件，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嘿！看那律師，還不如看看自己的親人。”
身邊的壯漢提醒道。
我猛然想起埃爾浩斯在觀眾席，回頭望去果然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龐。
“埃爾浩斯！”
“哈德·斯賓納。”
他笑著回了一句，本來我是欣喜，結果在轉頭的一刻望見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的表情。
我不敢相信。
那可是最好的朋友。
我迅速回頭，望見的不再是臉頰，而是離去的背影，還有燈光下拖得很長很長的影子。
埃爾浩斯永遠地離我而去。
觀眾席上一片喧嘩，大大小小的哄笑聲在四處回蕩：
“你看他，真可憐。”
“可憐什麼？傻子而已。”
“連他的親人都不願意理會他，還不如在牢裏死了，非得來法庭上。”
“哈哈哈，說不定他還想著報仇呢。”
“律師也不願意理他。”
“他死定了。”
這仿佛不是法庭，而是一個雜技場，我是場上表演的小醜，任人嘲笑。
就當我這麼認為時，周圍又嚴肅起來。
審判庭共有四個入口，左右各兩側門，警衛把守。
高堂居中，掛有公正二字。
在往上，一口大鍾高高懸掛，秒針緩緩滑過。
審判長略微低頭，瞧著手腕手表，正聲道：“開庭。”
右手位的法官宣讀告詞，“被告哈德·斯賓納，於黑爾444年2月31日，在希爾酒店，殺死受害人奧蘭，持槍殺人，共開五槍，可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