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湖山莊的地底深處,是惡蛟曾經的巢穴。
這裏大概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
隊列前頭的人已經散開了,火把的亮光零星散布著,在靠近石壁的地方,在那個巨大的坑底,在甚至有人攀著石壁往上去,猶如壁虎一樣在頭頂、半空之中。
這些人走了大半夜的山路,沒有休息過,大多數人也沒吃東西,還有人身上帶著輕傷,可是一點都看不出疲憊來。大概是馬上就能找到遺寶,馬上就能出人頭地的信念在支撐著他們,沒有一個退縮向後的。
他們拿著火把,提著燈,在這裏來回的搜尋。水潭幹涸之後留下的那個巨大的坑穴,以他們這點可憐的人手,就是搜羅上幾天,也無法全部巡梭過一遍。他們一遍一遍的從那留著劍痕的石壁前經過,卻對上麵的印痕視而不見。
大概每個人都覺得他要尋找的是金光閃閃的遺寶,是秘籍,是寶劍……石壁上那些淩亂而陳舊的痕跡,沒人去注意。
照這樣找,就算找上一百年,他們也不會發現真正的秘密。
師公摸出一個油紙包給我,打開來,裏麵是一迭壓得實實的粉片糕,裏麵芝麻豬油飴糖量都足,聞著就是一股甜香。
我笑了。
師公總是麵上冷,可是心裏熱,而且十分細心。
當然了,不細心的人,怎麼能成為幻術名家?心細如發都不為過。我和他比起來就差多了,但是和師公相比,我有更豐富的精神世界,想象力比他豐富多了。
我拈了一片糕吃,師公仔細觀察著底下的那些人,右手食指在掌心飛快的點算。
他肯定在這裏布了幻陣,現在在算計人數與距離。
我對幻陣不是十分上心,這東西布起來難,耗時耗力,但是破起來卻容易。例子就是當初巫真在驚雁樓上的船上布陣,被師公和雁三輕易破去了。
吃著粉片糕,我發現了另一個人,跟在文飛身邊的那個個子稍矮的人。
他們的衣裝打扮都差不多,那個人並不顯眼。除了身邊的人,旁人沒看出她的身份。越彤穿著男裝,包著頭巾,看上去象個小個子的男人。
巨大的坑底突然傳來一聲叱喝:“錢曠!你懷裏是什麼東西?”
另一個聲音有些底氣不足:“什麼東西?你胡說什麼?”
“你剛才撿起什麼東西揣進懷裏了,別以為旁人都沒看見。”
下頭傳來兵刃交擊聲,然後是一聲悶而短促的慘叫。
一個。
我緊緊靠著師公,坐在坑沿的邊緣。
他本不願意讓我一起下來的,是我堅持。
沒過多久又是一聲慘叫。
那個叫錢曠的終於被人製住,懷裏的東西被搜了出來。
那是一個黑沉沉的盒子,上麵沾滿泥汙,看上去象是已經有了幾百年的來曆了。
搶到盒子的那人討好的抹拭淨上頭的泥汙和血跡,將盒子舉高遞給了文飛。越彤也抬起手來接,但是文飛已經拿過了盒子。
她湊近了問:“這是什麼?”
文飛看了看,並沒有當著她,當著眾人的麵打開盒子。
這對夫妻看來並不是相互間坦誠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