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珧蹲在墓碑前，一動不動，微微有些顫抖，臉色慘白緊咬著唇，鼻尖凍得通紅，眼睛裏卻一點眼淚都沒有。
梁子越站在他身後，見他完全沒有站起來的傾向，便解了扣子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蓋在了他身上。
俞珧這才微微回頭，在看到梁子越的時候眨了眨眼睛，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然後又回過頭去盯著墓碑看。
梁子越沒有打擾他，俞珧過了很久才說話：“我媽媽今天生日。”
“嗯，我知道。”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俞珧的聲音有些顫抖，似是有些哭意，可梁子越站在他背後，看不到他有沒有哭，他說：“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墓碑上。”
梁子越抿著唇，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不是我爸爸。我也知道，她希望你是我的爸爸。”俞珧咬著唇，“可是你能告訴我，我爸爸是誰嗎？”
梁子越不可能和他講那些過去，不可能連他最後的一點希望都摔碎，可麵對這樣哀傷的詢問，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怎麼說謊，“你爸爸，”他頓了頓，似是在掙紮，“早就去世了。”
“是嗎？”俞珧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他回過頭來看他，臉上有些淚水，眼睛也通紅，“我早就該想到了。”
“不要想太多。”梁子越聲音幹澀。
“她其實不是那麼喜歡我的。”俞珧像是苦笑了一下，但轉眼間又什麼表情也沒了，快的梁子越以為自己看錯了，“她以為我不知道，可是我什麼都知道。”
“不。”梁子越反駁他的話，“在她的心裏，你是最重要的。”
俞珧睜著朦朧的眼睛看他。
梁子越蹲下了身看他：“你真的很重要。”他伸手撫了撫他的眼睛，“不要忘記，是她讓你重見光明。”如果不是俞珧，俞瑋珊也不會替江彥做事，最後也不必……
俞珧伸手擦了擦眼淚：“謝謝你。”
梁子越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對著一個男人一樣：“家裏的人都急了，我們回去吧。”
他想站起來，卻被俞珧拉住了休息。
俞珧仰著頭看他，忐忑地問：“你和她，曾經是情侶？”
“小孩子不要問這麼多。”梁子越難得笑了笑，“我的妻子是葉青嬈，我很愛她，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是她的孩子，是我朋友的孩子，我把你當成一個可以對話的男人，所以和你坦誠，我或許不可能把你當成親生孩子，但會盡量不讓你感覺到有太多的差別待遇，我們都希望你好，明白嗎？”
俞珧顫悠悠地站起來，站在他麵前，點點頭，又對他說了一句：“謝謝你。”
他已經說了第二個謝謝了，梁子越揉了揉他的頭發：“明白了就回去。”
坐在車裏，梁子越給葉青嬈打電話：“找到了，正在回去，沒事，別擔心，讓媽也別擔心。”
看著梁子越掛斷電話，俞珧低著頭默默地說：“對不起。”
“沒什麼，以後不要這樣離家出走就好了。”
“我沒有離家出走。”俞珧說，“我會回去的。”
梁子越看了他一眼：“那就好。”
俞珧進客廳之後蘇婉就迎了過去，拉著他在沙發坐下：“這麼冷的天，去哪裏了？知不知道大家會擔心？”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俞珧說。
蘇婉也沒有再說，讓張姨把煮好的薑茶拿過來給俞珧和梁子越：“喝了，看你們都穿的這麼少，怕是都凍壞了。”
俞珧接過，一口一口抿著喝。
梁子越則是坐在了葉青嬈身邊，握了握她的手：“沒事了。”
葉青嬈點點頭，對俞珧說：“以後出去記得和家裏說一聲，嗯？”
俞珧點點頭。
隻有兩個人在的時候，葉青嬈問梁子越俞珧去了哪裏。
梁子越如實說了。
葉青嬈抿了抿唇：“他之前肯定還以為你是他父親呢。”
“別多想了，他知道的，現在都說清楚了，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
葉青嬈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