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難聽刺耳的刹車聲和路人的驚呼，他仿佛是被怔住一樣，竟是連一個步伐都邁不開了。
剛剛，發生了什麼？
梁子越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江涼意跑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臂，驚呼：“青嬈姐姐！”
梁子越猛地回過神來，看向已然被鮮血浸透的葉青嬈，大步跑了過去，不顧鮮血染紅他的衣衫，伸手將她緩緩扶起：“青嬈，青嬈？”
葉青嬈微眯著眼睛，卻仿佛察覺不到身上的痛楚，她能清晰地看到藍到透明的天空和那緩緩浮動的白雲，一個小小的身影模模糊糊地出現，似乎是在咯咯地笑。
她也跟著笑了，“小寶……”她低低地喃喃。
梁子越聽到她叫這一聲，心髒似乎是頓時碎裂了一樣，更加急促地叫她的名字。
可他的聲音那樣的遙遠，而且越來越遠，小寶的笑聲卻是越來越近，她好累，不想再睜眼了……
小寶，媽媽來陪你，好不好？
*
蘇漸漸許久都不見葉青嬈回來，便拎了東西去找她，衛生間卻沒有她的身影，正不明所以之際，卻聽到外麵一陣喧鬧，似乎是出了交通事故。
她跑出去，聽人說是一個年輕的女人被車撞了，心下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顫抖，才想進去看看，就聽到了梁子越那絕望的叫聲。
他在叫葉青嬈？
她聽錯了，肯定是聽錯了！
蘇漸漸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肯定是聽錯了，可卻依舊往人群裏擠去。
可是沒有聽錯，真的沒有。
等看到梁子越抱著滿身是血的葉青嬈叫喊的時候，她才相信，她的耳朵並沒有聽錯。
蘇漸漸從沒見過梁子越這樣的表情，仿佛是天崩地裂，仿佛是他的所有都被奪去，仿佛是絕望透頂，蘇漸漸也從沒見過梁子越居然也會有眼淚，他的眼睛微濕，她分明見到有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正好落在青嬈滿是血的臉上。
梁子越伸手想將她臉上的血抹掉，卻是越抹越亂，最終放棄，隻是將頭埋在了她的頸窩，分明是在哽咽。
蘇漸漸知道自己現在不能亂，她怔怔地走了過去之後便問：“120打了沒有？”
梁子越沒有回答，一直怯怯地站在身旁的江涼意急忙道：“打了。”
蘇漸漸斜睨了江涼意一眼，眼神凜冽，竟讓江涼意有些害怕。
“怎麼回事？”蘇漸漸問。
“青嬈姐姐以為我和梁大哥……”江涼意頓了頓，“然後不小心……我不是。”說著她睜著一雙眼睛，含著淚說，“我不是，真的不是。”
蘇漸漸沒空聽她的辯駁，隻蹲下身去，湊過去惡狠狠地說：“你要是敢有事，看我放不放過你！”
這裏離醫院不遠，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被送上車的時候葉青嬈還沒有完全失去神智，她莫名地想起了上一次被送上救護車的情景，她動了動手指想去觸碰自己的小腹，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在一旁的蘇漸漸仿佛察覺了她的意圖，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然後用力地捏了一下：“青嬈，你不許有事！”她很想凶狠地說出這句話，卻發現不知何時她早已經哽咽。
江涼意依舊怯怯地躲在角落，滿臉的惶惶。
梁子越則是一直坐在一旁，伸手握著她的一隻手，將臉埋著，一句話都沒有說，他不敢閉眼睛，隻要一閉上，眼前便是她車禍時候的場景，便是她滿身是血的樣子。
他從來都沒有這樣怕過。
他怕失去她，怕失去她，怕失去她……他真的太怕失去她了。
一想到往後的日子裏她可能不會存在，他便無法忍受，他寧願她依舊和他冷戰，依舊不肯原諒他，不肯給他機會，那些全都無所謂，隻要她好好地活著。
他什麼要求都沒有，隻要她能好好地活著，隻要活著就好。
梁子越忍住眼淚，抬起眼睛看向被套上了氧氣麵罩的葉青嬈，她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擦幹淨，露出了一張蒼白地沒有任何血色的臉，他伸手去理了理她有些散亂的頭發，觸到她有些冰涼的麵頰時忍不住僵了手指。
他的手逐漸地握成了拳，然後緩緩收回，垂在了身側。
看著葉青嬈被推入手術室，梁子越還是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卻不敢說得太嚴重，隻說葉青嬈出事了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