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他們今天的縣衙之行,連春風都顯得格外凜冽。
到紅葉鎮接了十七,沈逸風便找了輛馬車,直奔安陽縣衙。
大門口的衙役見一行人在門前站定,冷冷地掃了一眼,沒等他們走上台階就挎刀橫過來。
餘小穀也不耽擱,直接把寫好的訴狀遞交上去:
“勞煩官爺通傳。”
那衙役接過訴狀端詳了片刻,抬眼看了看餘小穀和旁邊的鍾佑安,依舊是漠無表情,隻說了句“稍候”便和旁邊的另一個衙役遞了個眼色,轉身進門去了。
餘小穀順著門口向裏麵張望了一眼,見衙役並沒有進入正對門的大堂,而是朝一邊的廂房去了。
卻聽鍾佑安低聲道:
“安心等著傳喚升堂就是。”
餘小穀轉頭看了看鍾佑安,點點頭沒回聲,暗想看來這位鍾先生對衙門口裏的事兒好像還懂得一些。
果然,沒過一會兒,那衙役就折返出來,帶著幾個人進了大門。
上次來辦理戶籍時走的是側門,這會兒從正門進入,才感受到衙門口的莊嚴肅穆。
院子裏挺寬敞,一進門儼然一個小廣場一般,兩邊整齊地豎著木架子,上麵豎著槍矛棍棒,讓人不由得緊張。
正對著大門口就是大堂,這會兒看不見裏麵的光景。
衙役引著他們在大堂門口駐足了片刻,直到聽到裏麵一聲高呼:
“帶進來!”
這才把幾個人正式帶進了大堂。
裏麵的場景倒是並不陌生,在影視劇裏常見的。
正位上端坐著一人,一襲青色官服加烏紗帽,肯定是縣令了。
左右各站著一人,左手邊的老者身穿深灰長衫,頭上戴著方冠,看著像個師爺。
而右手邊的卻讓餘小穀不由得輕提一口氣。
這人她見過,是韓縣丞,前夫孫耀祖的新任嶽父泰山。
這位不是什麼善茬,不想在這碰上了。
還來不及思慮別的,餘小穀就被一聲驚堂木震回了神。
“堂下之人,誰是苦主?”
縣令低喝一聲,目光在四人身上遊走一番:
“鍾佑安是哪一個?”
餘小穀轉頭看了看鍾佑安,見他已經上前一步,猶豫片刻一攬衣擺屈膝跪了下去:
“草民鍾佑安。”
那縣令眯著眼再次打量了一番,神色倒是緩和了些:
“起來吧,既是身體不適又是學門中人,免你的跪!”
這倒讓餘小穀有些意外,沒想到讀書人在這公堂之上還有些特權?
正琢磨著,卻聽堂上的縣令繼續道:
“如訴狀所書,你狀告紅葉鎮雲客居掌櫃在菜肴中下毒?可有人證物證?”
鍾佑安已經起了身,理理衣衫拱手一禮:
“大人明鑒,隨行的餘氏和小丐佟十七可以證實雲客居的菜品被下了藥,這位村醫沈大夫也可佐證。”
餘小穀聽了微微側身把後麵的十七向前拉了一下,同時從懷裏掏出河裏撈回來的米殼,向前一步道:
“民女餘氏,這便是暗中調查雲客居所得的證物,請大人過目。”
後麵的十七顯然有些膽怯,隻是跟著點點頭卻沒吭聲。
很快那位師爺便走過來接過米殼,回身呈給縣令去看了。
可就在此時,餘小穀卻瞥見另一邊的韓縣丞向她看了一眼。
那眼神雖看不出什麼情緒,卻明顯不簡單。
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應該啊。
上次見麵自己在韓縣丞麵前說的那些話已經讓孫耀祖頭大了,他不會蠢到讓這位新泰山知道自己就是被他拋棄的糟糠的。
正忐忑著,卻見堂上的縣令看了看遞上去的米殼,又瞅著桌上的訴狀默了片刻,忽然冷聲道:
“大膽刁民,簡直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