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先生的麵上終於露出了讚許的表情,疏英見機進入主題:“周老先生在監獄工作這麼久,有沒有什麼新奇的見聞?”
周先生已經喝完了一杯長島冰茶,神色一凝:“趙小姐是想問一位故人吧。”
疏英沒有否認,專心地盯著周先生的臉頰。
“楊高卓是個人才,”周先生閉上眼回味著這個人像是回味一杯好酒。
“自從嘉誼的少總來過以後,楊高卓整個人都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對待在監獄的日子顯得積極,很有希望。”周先生笑著說,“他本來是能申請到減刑的機會,因為是個文化人,他一直在監獄裏負責給那些有心向學的犯人上經濟理論課,這是他自己主動要求的,叫他老師的大到五十歲,小到20歲,他一直做的很好……直到……”
“直到什麼?”疏英急了。她的偽裝終於功虧一簣。
“直到他更另外一個囚犯發生了衝突。被那個囚犯失手推下高樓。他摔死了。”周先生淡淡地說。
“什麼時候的事情。”疏英沒有注意到她顫抖的聲音。
“半年前吧。那個時候我剛剛來到這裏,跟我帶的徒弟聊天時說到楊高卓。”
“有沒有說是什麼原因打了起來?”
周先生凝視著疏英有些欲言又止。“英雄難過美人關。那天楊高卓在給其他囚犯上課的時候,一個無藥可救的強奸犯偷聽到獄警們說楊高卓減刑的幾率很大,心生扭曲的恨意。然後衝進他們的課堂,告訴他……告訴他他上過秦巧曼,三千一晚,真是便宜。”
“那天的楊高卓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他瞪著血紅的雙眼撲向那個囚犯,居然一把扯下了那個囚犯的一塊頭皮。那時候的楊高卓仿佛爆發出了周身所有的力量,像是死前最後的一口氣。”周先生閉上眼似乎在回憶這件事的整個細節。
“那囚犯惱羞成怒。獄長因為欣賞楊高卓的才華,給楊高卓上課的地方安排了楊高卓所要求的大大的落地窗,能讓所有的陽光都灑進來。沒想到那囚犯,失手把楊高卓推了下去。”
“收殮楊高卓的屍體的時候,他的後背插滿了玻璃渣,在掉下來之前,他的喉嚨就已經被碎玻璃片割斷了。”
“天妒英才,死得很慘。”周先生的眼中竟然有了淚水。
疏英有些無法相信麵前的事實。
疏英沒有說話,失魂落魄地站了起來。
怎麼可能?他可是楊高卓啊!是強大邪惡的楊高卓啊。
疏英眼前浮現出第一次看到楊高卓的場景,那深邃的眼神,那優雅的風姿,那曾經讓疏英為之癲狂的邪魅淺笑。
“趙小姐太謙虛了,看趙小姐的臉色,估計也是個敬業的作家了。”
疏英恍惚地想起楊高卓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那咖啡廳昏黃的燈光中,那個心懷叵測,那個早就預謀好了一切邪惡計劃,那個最終慘敗在章嘉誼手下卻不屈不撓絕望至死的惡魔。他,就這樣,消失在他曾經粉墨登場,盡情演繹他的絕情和歹毒的世界。
他就這樣,死去了。
疏英奔上了樓梯,房間裏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飛舞的火紅的裙,和那個俏麗的化著濃妝的美人。
疏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呆呆地坐著,糖糖注意到了疏英不對勁的情緒跟了上來,靜靜地站在門口:“我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其實本來聽到這個消息,我應該開心的不是嗎?強大如斯,竟然這樣……”
就這樣消殞了。
疏英的淚水掉了下來,妝容非常防水,更加璀璨地在疏英臉上綻放著光芒。
“周老先生還試圖介紹他的兒子給你……他兒子沒有大你多少的……”糖糖試圖活躍著氣氛。
疏英搖了搖頭。
“糖糖,該回去了。是時候回去了。”
糖糖帶著擔心的神情坐到疏英床邊。“你該為自己的幸福打算了,過去的事情,讓它過去吧。”
“不,我是不會回去找章嘉誼的。有句話叫做,本性難移,婭婭的事情,我無法釋懷。”
糖糖微微歎了口氣,眼神凝視著前方頓時有些空洞。
“本來打算遲點告訴你。當時沒告訴你,是因為不想你再受傷害,老老實實去接受幸福。可是小魚兒,太讓我失望了……”
“婭婭的事情……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