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慘白的臉上掛著詭異笑容,一步一步僵硬的邁向少爺,嘴裏依舊重複的剛才那句話:“張公子,咱們不去找那姐兒們了嗎?”

少爺感覺大腿一陣熱流淌過,想要逃跑腳卻怎麼也不聽使喚,顫聲道:“吳..吳娘子,別來..別來無恙啊。”

屈身行了個萬福,“來福”繼續朝少爺走來,眼神充滿了怨恨,猶如毒蛇一般,陰冷濕滑,落在身上令人毛骨悚然。

“托張公子和張家的福,如今奴家可是好得很。已經在那鎮外的新安崗落了戶,公子是個有心人,為何不去看看奴家。”

新安崗是清河鎮的亂葬崗,一聽這話,少爺更是兩股顫顫,強顏歡笑道:“有時間一定..一定去。”

“張公子可是怕了奴家,你不是說隻要從了你便不為難奴家女兒巧巧嗎,你不是說把心都掏給了奴家嗎?”說話之間,“來福”已經走到了少爺的跟前,歎了口氣。

“看來公子的情奴家無福消受,這就把心還你。”

十指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尖厲,緩緩伸向自己胸膛,麵帶微笑剖開了腹部,輕輕一扯,油膩的腸子伴隨著部分髒器滑落出來。

右手順著豁口朝著胸腔裏一頓摸索,似乎是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左手掩住嘴輕笑了一聲,把東西掏了出來。

赫然是一顆粘膩濕潤,血淋淋,仍在跳動的赤紅色人心!

看著眼前宛如煉獄般的場景,少爺早已冷汗淋漓,渾身抖如篩糠,啪的一聲跪在了地上,頭如搗蒜,痛哭流涕道:“吳娘子,恕罪啊,恕罪啊!

我知錯了,我知錯了,求求您放過我。以後我洗心革麵,不再欺男霸女,一定做個好人!”

“來福”俯下身,懸在身外的腸器落到了少爺跟前,貼在耳邊輕聲說道:“你不僅汙了奴家的身子,還派人把奴家拋進新安崗,任由野狗啃食。

少爺你可知,奴家是一塊肉一塊肉被扯下來吞下肚,活生生痛死的。

聽人說,人如果真的後悔,那腸子都是青色的,不妨就讓奴家看看公子是不是真的悔過自新。”

聽到這話,少爺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來福”並沒有因為少爺暈厥而停下自己的動作,自語道:“如今我成了這羅刹惡鬼,也是拜你們張家所賜,你們張家上下我是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

隻是我那可憐的夫君,如此年輕便失去了妻女,隻希望他能早日忘了我和巧巧,另續良緣吧。”

說話間手已懸到了他的後腰,正要刺入時,少爺腰間所掛的桃符突然散發出瑩瑩微光,一陣淡青色光幕湧出,將“來福”彈開的同時也把少爺罩在了裏麵。

看著有些焦黑的左手,“來福”眉頭微皺,但仍不死心,右手擠碎心髒扔到一邊,十指彎曲再次朝光幕狠狠的抓去。

不出意外再次被崩開,隻不過這次雙手的傷勢更加嚴重,部分掌骨撐破了焦黑的肉皮,裸露了出來。

死死的盯了一會少爺,眼神中透露著陰冷,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來福”笑了:“明天過後,我便走完了頭七。也罷,留你狗命多活一會。”

語畢,“來福”的身體如同崩斷線的木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清晨,卯時,張府後巷。

見側門半掩著,王二沒多想,以為是昨日自己忘了鎖,打了個哈欠,推開側門提著恭桶走了出來,準備放到外牆邊,等著糞夫收走。

剛走出門,恭桶還沒有放下,王二的瞌睡就被嚇回了肚裏。

腿一軟恭桶跌落,夜香濺得到處都是,顧不得這些,王二連滾帶爬地朝張府奔去:“不好啦,出事啦!”

正在側院忙活的眾人聽到王二的喊叫,紛紛放下手裏的夥計奔向側門,手忙腳亂的把少爺和來福抬回院內。

見到來福慘烈的死狀,不少人當場就嘔吐起來,有些膽小的更是嚇暈過去,但也有機靈些的趕緊跑去通知府上管事。

聽到屋外下人的稟報,二管家猛甩開婆姨的臂膀,騰的一下從床上跳下,衣服都來不及穿好,提著褲子匆匆趕來。

饒是經曆頗豐,看到來福的樣子也是一驚,但很快回過神來,急忙衝到少爺身邊,將手背輕輕的懸在鼻上幾秒。

“還有鼻息,快去請回春堂的孫神醫!”

然後起身,用衣袖捂住口鼻,說道:“你們幾個,快把少爺抬回房裏去。小心點,別磕著少爺,記得給少爺換身衣服。”

隨後側過頭問向一旁的小廝:“大管家還沒有起來嗎?”

似乎是眼前的一幕衝擊太大,小廝仍有些愣神,聽到二管家的話這才反應過來,俯下頭答到:“回,回二管家的話,大管家睡得熟,還沒叫醒。”

“再去叫!”

“是。”

感覺有人在搖晃自己,福貴努力支起身子,頓感有些頭暈目眩,揉了揉太陽穴,揮開小廝準備攙扶的手,有些疲憊的說道。

“成才,如今幾更天了?你著急忙慌的找我有何事?”

小廝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但想了想還是咬牙說道:“大管家,來福哥出事了!小的也不知如何說,人現在還躺在側院,總之您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