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鍾離政變(1 / 2)

“所謂的塗山遺脈,也不過如此。”

端著一隻幽邃的玉質杯盅,纖長的手指如柳枝般,鮮活白皙。

側坐在散發古樸木香的椅子上,背倚著左側的扶手,半躺半坐著的是一位俏麗的女子。

她將那盅盛著見底的森紅的液體高高舉起——

森紅與幽邃,仿若兩隻凶惡的異獸,糾纏撕扯在一起。

她正品酒一般,鑒玉一般,輕輕扭轉手腕,仿佛正潛心觀摩月光之幽雅、玉髓之靈動。

一支焰與火交織纏繞的歡歌,半曲赤煉與幽冶遊離咒詛的哀唱。

它是罌粟,是他們口中極致美好的物,是毒物卻又妙不可言。——它泯滅一切。

南鍾北都,青司府,碧瑕苑——

鍾離國渠青司,牧勒庶長女,滄若郡郡主——牧城奚,正於梳妝鏡前細細梳妝。

按預定,今日正是牧府小世子,牧軒寒,正式向南山派三長公提親的日子。

去的自然不是她的那些個嬌生慣養的哥兒姐兒弟兒。

牧勒更不會去,何況他現下正在正在宮中與各方勢力斡旋,已是焦頭爛額。

怪也隻怪她是家族中唯一一位入族譜的女公子。

“仔細些!誤了渠大青司的大事,又有幾條命夠你們使的?”

“還不快些去備車!”

牧城奚嗬斥道。

苑裏的婢役對這位主子的暴躁與遷怒早已見怪不怪了。

若是哪個不走運的恰好觸了女公子的黴頭,少則挨一頓痛罵,多則受一頓毒打。

但這些都無妨,“命數使然,隻要還活著,不論苟活與否,便已是天大的幸事了。”

“我們是青司府的婢役,顯然不同於牲市中待宰的人牲。”有時候,看到同伴被責斥,他們也隻能低下頭來不去看,心中默念這些話以企圖安慰自己。

這牧城奚在府內辦事向來雷厲風行,卻也不是毫不講理的人。辦起事來利落嚴苛,府中婢役沒有哪個不服她的。

碧瑕苑裏做事的下人小廝,雖被拘束得嚴厲了些,卻從來不見有無端受罰和被克扣月例的。

現下青司府雖有大夫人趙氏,實際上的主事者卻是牧城奚。

牧勒之所以如此安排,褫奪主母的主事權,移交與一個庶女,與塗山血脈蔭福有關。

在一些上古密聞中,常常提到塗山狐族體內蘊含著的祝福之力。

而牧勒身居高位,又是一家之長,於這些古籍有些涉獵自然也不奇怪。

所謂塗山血脈蔭福,塗山狐族後人以血脈相承來延續這種祝福。

或者是說,塗山後人體內奔騰著的血液,便是這祝福之力的涵養之源。

他們會用身體這副軀殼承載這與生俱來的祝福之力。

那麼便明了了:牧城奚承載了血脈祝福,她是塗山後人;而牧勒正是看上了這一點。

至於牧城奚具細的身世,牧勒自然會藏得滴水不漏;當然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鍾離及各國的臣公及君主,多多少少相互之間有著不為人知的把柄,這樣一來,各自相安,隻要不太過分,權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屋內,夜明珠散發澄明的輝光,照得牧城奚麵色憔悴。

“禮單。”倚坐在漆紅圈椅上,手臂枕著椅圈,手腕支著仿若沉如岩石的腦袋,另一隻手正輕輕地揉著眉頭。

掌燈從匣中取出擬定好的禮單,恭敬呈上。

接過,翻開折子,牧城奚粗略瀏覽了一番,而後闔上,遞與掌燈。

“再添一枚彤棲丹。“牧城奚突然開口道。

掌燈去接禮單的手僵在原地。

牧城奚則瞥了她一眼。

沒有多問,掌燈立即答道,“遵。”麵上不動聲色,這位掌燈其它心中膽戰心驚。她自小便跟著牧城奚來到這青司府,對這彤棲丹再清楚不過了。

禮單上赫然多出一條“彤棲丹一枚“。雖然不算醒目,卻確實別具一格。

而後隨著光線的收束,禮單被重新封入密匣。

兩位侍婢在前掌燈,月影迷離,蒼穹無光,月黑風高。

馬車停在了側門外,馬車夫已靜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