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傍晚的蟬鳴叫的人心慌。遠處天邊的一抹紅也慢慢褪去,似乎也忍受不了這般吵鬧,急不可耐地將月牙推出雲層。剛剛小學畢業的陳希芸正在為她的初中學校去哪而心煩。此刻,她恨不得化成捕蟲網,飛出門去將那些吵人的蟬捕捉殆盡。
“到底去哪裏呢……?”陳希芸的手在鼠標上摩擦,上下滑動。汗水將她的頭發濕黏地粘在臉龐,風扇的嗚嗚聲似乎說明了她此刻的心聲——煩透了。
小升初,每個中國學生學業的第一階段節點。在此階段,每個家庭都會心係於孩子的初中學校,似乎在他們眼裏,好學校是考大學的一半。而陳希芸的父母是地道的農民。他們的日常生活,無非就是照顧好陳希芸的飲食起居,然後就是工作。至於陳希芸的學習,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於是,陳希芸的小學成績像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後來,便直接跌入了穀底。可盡管如此,陳希芸的父母還是會說:“小芸,你已經很棒啦,爸爸媽媽沒有文化水平,但是小芸你啊,一定會出人頭地的。”陳小芸是個敏感的人。她隻恨自己沒有更努力,沒有對得起爸媽的期望。於是,這些話語,就像是一塊沉石,壓的她總喘不過氣。
“好,就這樣。”終於,在一陣磋磨之後,陳希芸確定了她要去的學校。她沒有選擇留在本校,盡管本校也有小升初。在她的心中,小學沒有值得她留戀的事物。一個也沒有。因為小時候的貪玩,夏天的午後也不著家,成天曬太陽,以至於她的皮膚一直都是黝黑黝黑的,因此也被同學們嘲笑“黑妹、黑妞”。她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度過了她六年的小學時光。以至於後來很久的時間,她都沒有緩解自己的容貌焦慮。
又是一年秋,樹葉枯黃。即使是這樣的季節,風也沒有那樣的無情,比起刺骨的涼意,更像是微暖的風,吹在臉上。它帶著一片楓葉,穿過大街小巷,停在了一所學校門口。
陳希芸踢著石子低著頭走在路上,旁邊熙攘奔跑的學生似乎與她無關。因為她自己,就是整個世界。不出意外,第一天上學,遲到了。走進教學樓,寂靜無比,就好像這裏並不是什麼學校,而是一片曠野。什麼聲音也沒有。樓梯上,隻有她鞋子的遝遝聲。到了教室門口,才勉強聽到一些書本翻頁的聲音。站在班級門口,尷尬,又顯得有點多餘。
講台上的老師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原本在寫板書的手停了下來,扶了扶眼鏡框,說道:“你是陳希芸同學嗎?來,坐到那裏吧。”隨後,便手指一處。老師沒有追究她遲到的麻煩,也許是為了不耽誤正在進行的課程。全班同學順著老師的手望去,陳希芸也望了過去。班級已經被分成了四大組,而陳希芸要去的便是第一組,那個唯一空缺的位置。她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了下去。旁邊的人偷偷地望了她一眼,便將目光重新放在了書本上。陳希芸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哪怕是一聲“你好”。她隻是默默將講書本掏出來,然後以她認為的端正的姿勢坐好,認真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