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憶錄(1 / 2)

我是蘇鳴,從小便生活在這漫散的大西北,小時候的記憶是基於裏邊熟悉的餄烙麵,路邊的鹹豆漿和熱火的火燒餅。西北小縣城的大街上,行人都是稀稀疏疏的,往往隻有農閑或者哪家婚喪嫁娶的時候,會有一撮人在事主家門口支起大鍋和火柴。冬天裏風吹過來的風幹硬,蘇勝縮了縮脖子,手往棉花絮包裹的棉衣裏伸了進去。今天是外姑父的頭七,家裏的所有親戚都過去了,遠遠地在青瓦白麵的屋外為了一群人。說起來,蘇勝的姑父讓人有些唏噓,本身而立之年,在莊子裏也算是個寡言沉悶的漢子,靠一把子力氣說話,街道過往沒有一個不誇他姑姑找了個好男人,可是前不久一次裝卸油桶的過程中,送的人沒注意,油桶沒有按照預定的軌道滑行下來,而是側邊一滑,人就被壓到底下了。

可能現在機械化生產,工地有抓管機,裝卸機,鏟車,吊車等等,但是90年代,解決這些裝卸問題的最廉價,最簡單的方式就是人力搬卸。等大家夥七手八腳的把油桶抬起來的時候,血沫已經浸透了衣衫,人沒氣了。

姑姑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家裏煮著牛肉,國內微微泛白的牛肉粒散發出著濃鬱的香氣在小小的鬥室內旋轉,又被窗口凜冽的寒風裹挾著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肆虐在小縣城內。姑姑二話沒說,提起二八大杠就衝向了醫院。

當我記憶如黑白電視內的雪花四散跳躍的時候,就看到表姐孤零零的板凳上坐著,她沒有往常的生,沒哭也沒有吵鬧,就眼神空洞的看著人來人往的弄巷口,期翼著父親從巷口的某位置突然出現。

天色逐漸黑了下來,人們開始逐漸往家裏走去,一樓停放屍體的地方隻剩下來近親,可能是由於跪坐的時間太長,抑或哭的累了,三三兩兩在那裏低語,雖不嘈雜,卻也顯得越發清冷。

這次事情給我的衝擊很大,在我的意識內,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是不變的,他們不會離開我,哪怕隻是離開一會,我變得格外敏感。從這以後,我的表姐就很少到我們家裏來做客的,一方麵是不方便,山裏來去不像現在的城市交通,如同車水馬龍一般。所以,年少的我,總是很記得這個姐姐,所以每逢周六周末,我就會苦苦央求我的父母帶我去鄉下裏麵見見表姐。一來二去,我把路摸熟之後,就不再需要父母帶我去了。

那年4年級,大概是2004年,記憶不大清楚了。仲夏的暑氣在整個城市裏彌散,蟬鳴也叫的格外賣力。我在同學的慫恿下,偷偷在周五快放學的時候,把小紙條塞進了我們班最好看女孩子的桌倉裏,無非是些周末想組織同學春遊,希望你也參加雲雲。那時候還不知道這是青春的懵懂,就知道很喜歡她看笑,很喜歡抓她的馬尾,很喜歡被喜歡的姑娘攆的滿屋子滿院子的亂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但是大抵上應該是想通的。因為隻有當我們長大了,才會發現父母其實也會在我們的那個年紀表現一些幼稚的行為。

女孩子叫周秦,是我們班的學習課代表兼副班長,平常隻要老師下午去開會的時候,她就會在晚自習拿著教鞭坐在講台上看著我們,神情嚴肅又認真,有次看到明亮的下午光線透過昏暗的玻璃窗,折射的光線打在她臉上的時候,我真想一直這麼看下去。為了跟她靠近,我開始有意識的鍛煉自己的肌肉,至於為什麼有這個想法,不得而知了,畢竟現在還沒有掌握穿越這門技術。很喜歡在她坐鎮講台的時候,跟身後的男生交頭接耳的時候,她大聲道叫著我的影子,然後全班哄堂大笑。

周秦那天出來的時候沒有穿校服,紮著高高的馬尾,特別的好看。同行的叫周園,他們兩個的爸爸都在電信局工作,放學的時候也經常手拉手一起回去。等人到齊,我們便浩浩湯湯的出門了。由於人數較多,走在路上難免拉拉扯扯,零零散散。我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感,主動在後麵充當起了小隊長,那個誰誰誰別掉隊,那個誰誰誰別走太快了,等等我們,嬉笑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