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喪鍾為誰而鳴(2 / 2)

唐草兒再醒來時覺得陽光耀眼,她的身上蓋著被子。老吳在凳子裏睡著了,桌上擺著碼得整整齊齊的黃瓜片,碗裏打了蛋汁,看來老吳是沒忍心叫醒她,所以放棄了原本的計劃。

唐草兒坐起來,隻覺混身酸痛,但是精力已經恢複了。更讓她欣慰的是腿也不那麼疼了,她跳在地上,輕輕出了門,四周轉了一圈才發現房後原來有一個暖棚,她看到屋子前麵被自己扔掉的衣服,才想起口袋裏的東西還沒有掏出來。她拎起那件黑色的甲克,把自己的電話、錢包都拿出來,不過這些東西的用處已經不大了——電話的電量幾乎開機就完,錢包裏除了一張取不出整錢的長城卡就是幾張零錢。

就在這時,唐草兒的指尖忽然觸摸到一張很奇怪的小東西,像是電路版,她捏出來一看,赫然是一張電話卡。唐草兒疑惑地發了一會呆,可以確定馬猴把上衣給她的時候絕沒有這個東西,再然後這件衣服就基本沒離過身,那麼它是哪來的?

一路上跟自己有接觸的人:趙胖子、斜眼兒、“軍嫂”、會盲打的可愛農民,剩下就好象隻有老吳了。

這些人裏,有的跟自己隻是一麵之緣,有的根本沒理由這麼做,會是誰呢?唐草兒已經預感到這個小東西肯定是一個突破口,她把手機裏的卡拔出來換上這一張,開機。

畫麵剛進入操作狀態,馬上跳出一隻憨態可掬的考拉衝她招了招手,打出字幕:拜拜。唐草兒幾乎抓狂——她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電話徹底沒電了。

這會老吳也醒了,他走出房子,看到了生龍活虎的唐草兒,驚奇地說:“你沒事了?”唐草兒跟他打過招呼後馬上問他有沒有手機。

老吳奇怪地說:“我要手機做什麼,屋裏有電話,不過隻能打內線和接聽。”

唐草兒把卡裝進口袋說:“老吳,謝謝你的收留和衣服,我得走了。”

“那怎麼行?你的腿還沒好,而且你要到哪去——我們認識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從哪來,是幹什麼的,你知道怎麼離開這嗎?”

老吳雖然又開始羅嗦了,但是他提的最後一個問題確實難住了草兒。

“還有,你到底多長時間沒吃東西了,這個樣子能挺到什麼時候?”

老吳這句話一說,唐草兒才感覺到自己的胃裏跟自己的錢包一樣空。老吳看著被自己問得呆若木雞的草兒嘿嘿笑了起來:“吃完飯再走吧,我送你。”

唐草兒看著老吳笑得像個小伎倆得逞了的孩子,心裏像打翻五味瓶一樣,如果沒事,她到願意多陪他幾天,可是隨即嘲諷地想到:沒事誰到這兒來呢?

老吳的手藝到底怎麼樣唐草兒最後也沒品嚐出來,飯菜幾乎是直接倒進肚子裏的。唐草兒一直以為老吳會利用這個最後的機會大說特說一番,但沒想到老吳從頭到尾保持了沉默。

吃完飯,老吳把唐草兒叫到屋外,手指著前麵的鐵路說:“不出一公裏那有個急彎,火車在那會很慢,你爬任何一輛都可以,大橋市是前麵唯一的中轉站。”老吳看了看唐草兒的腿,終於還是不放心地說:“你能行嗎?”

唐草兒原地跳了幾下以示無恙。

老吳忽然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麵說:“本來我應該送送你的,可是我這個人見不得分手,怕到那哭,讓你笑話。”

唐草兒走上去抱了抱老吳,說:“謝謝你老吳,我會再來看你的,你是個好人!”說完她頭也沒回地走了。

老吳無措地站在原地,目送著唐草兒走遠,直到背影也看不見了才抹著眼睛回去。

唐草兒不敢回頭,因為她不爭氣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老吳真傻,他說他見不得分手,其實這不是分手又是什麼?

按照老吳說的,唐草兒在那個地方順利地爬上了一輛運送油罐的火車,她站在連接處,看著兩邊的山脈迅速地倒退著,讓風任意吹著她淩亂怪異的短發,她的臉在沒有表情的情況下也顯露出一種毅然和決絕。溫室裏的花朵在經曆了風風雨雨之後終於變得表麵粗礪、根莖發達,唐草兒沒有鬥誌滿滿,也沒有忐忑不安,她以一種很自然的姿態準備迎接未知。

眼淚已經流幹,友情已經沉積下來,前麵的路上有敵人,但自己能應付。

唐草兒忽然想起一句話來:世界如此美好,值得我們為之奮鬥。她隨即想起這句話出自於海明威,這個世界上著名的作家寫過最著名的一本書叫:

喪鍾為誰而鳴。

(寫上麵幾章我也比較痛苦,但新丁到戰士苦難是必須經曆的。好在唐草兒終於實習期滿,可以上崗了。另:我今天生日^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