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見或不見(1 / 2)

宋枳沒想到能在回苗城的火車上遇到紀璽言。

他的下眼瞼處明顯暗沉,衣領有些淩亂,看起來累極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照顧自己的。

宋枳隻瞟了他幾眼,又默默收回目光,和旁邊的馮老師聊起天來。

回去的路程有兩天,可這一條路線明顯就不是回錦城的,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宋枳的腦袋裏。

她按壓住自己想去問的衝動,一遍又一遍警告自己,這和她沒什麼關係。

可還是忍不住看他幾眼。

好像他也沒吃什麼飯,就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呆呆望著窗外。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駛過一片綠意,牛羊成群,放牧人在後麵用鞭子趕著牲畜,天空蔚藍,金麥色陽光傾瀉而下。

玻璃窗半開著,吹進涼爽的風來,頓時讓充滿各種味道的車廂裏不再那麼悶。

宋枳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少年說的最後一句話,“對不起。”

他不喊她的名字。

對不起?到底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啊,少年似乎也從來未曾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又何來道歉一說。

宋枳最終還是耐住性子沒關心過少年一句。

紀璽言隻是偶爾回望女生幾眼,看見她睡覺的樣子,枕在胳膊上多少有些不舒服,看她在睡夢裏都會下意識皺起眉,陰影似乎一直未曾散去。

一年的時間裏,女生明顯長高了,隻是瘦削的身材顯得女生的背影十分單薄。

他就跟在女生後麵,也不敢靠近,看著女生融入人海裏,周圍一片模糊,背景都成了虛設。

拐彎處,宋枳停下腳步,再回過頭看時,已經不見了少年的身影。

她以為那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都恢複如初。

他們始終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們到底要如何?

宋枳苦思冥想,找不到答案。

路成蹊陪她去了夫子廟。

滿目晨曦中,來禪和尚說,遠離覺所覺,若有若無有。

菩提本不是樹,明鏡也不是台,本就沒有什麼的東西,又怎麼沾染上塵埃?

下了九九八十一階後,路成蹊喊住宋枳,“為什麼要跟自己過不去呢?你原本可以更加快樂。”

路成蹊說,宋枳,你其實一直都不快樂。從見到你的第一麵起,你總是豎起所有的刺防備任何人,好像沒人能進去,你也出不來。

放下吧。

就像是磁盤一直吸引著宋枳往前走,穿過森林迷霧,跨過茫茫大海,在路的盡頭,她看見了曾經歲月裏的碎片。

是穿白色裙子的江千潯。

“小枳,我們終於見麵了。”女生站在晨曦之下,暈染在透亮的光裏,那是宋枳期待好久好久的光了。

挎著黑色小皮包,嘴角的風都是海味的。

江千潯牽著宋枳的手走在沙灘上,嘰嘰喳喳跟她分享這一年她不在的日子裏錦中發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她們經常去的那家零食雜貨店換了老板改成了一家書店,班上哪幾對情侶成了又分了,誰又變成了第一名,老班的性情大改……

她臉上是眉飛色舞的神情,講述著那些宋枳不知曉的遙遠的故事,仿佛身在其中,又從未到過。

宋枳有些羨慕。他們還是活得那麼光鮮亮麗,從前的事情終究隻是宋枳一個人挨過來的。

蒼白色的時光裏,女生的張揚的笑終究化為霧水,在陽光初露那一刻爆炸開來。

她住在獨孤的島上,從始至終。

找了一家奶茶店坐下,此時正值正午,苗城的太陽烈得灼人,店裏除了店員沒其他客人在。

兩個女生麵對麵坐著,江千潯似乎沒多大變化,叱吒中留有一份沉著冷靜。她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在一些事情上理智得幾乎有些可怕。

這次來除了是想和好久不見宋枳敘舊,還有就是幫紀璽言追回曾經的光。

“小枳,你知道嗎?我可以說是從小跟著我哥一起長大的。其中他吃了多少苦,見過多少黑暗醜態,我可以說是最有話語權的那個人。”

“你看著他表麵上可以對所有人好,表麵上看似光鮮亮麗,但骨子裏卻是極其自卑。他一直都認為自己做的不夠好,需要用很多很多才能彌補,想要得到所有人的讚賞。”

“你看著他可以和所有人打成一堆,其實他是最孤獨的了。”

“你肯定不知道他曾經也需要吃很多很多藥才能睡得著覺,他恐懼黑暗封閉的屋子,他向往光也害怕光。”

“所以,他既想要靠近你,也想要極度保護你,不想讓你與他共渾濁。”

“他可以違背內心將你推開,也可以發了瘋想要找到你的痕跡,連夜坐一天多的火車來到你所在的城市,因為回去吹了風躺床上好幾天,也可以為你思念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