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4日，農曆正月十一，立春，淮北省嶺安市香積寺，時任市委常委、副市長的方祿強久久靜站在佛像麵前，雙眼充滿祈求，兩頰緊繃，想起一周前的那個晚上他依然心驚肉跳。
2019年1月29日，方祿強迎來了他55歲的生日，彼時遠在美國留學的兒子正與他視頻通話。“叮咚”，門鈴聲響起，“有客人來了，爸爸先不跟你說了。”方祿強的妻子張婧雯起身走到門前，“誰啊？”“嫂子，是我，李秋明。”張靜雯一聽是臨渭區常務副區長李秋明，便開了門。隻見李秋明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走進方家客廳，“方市長，知道今天是您生日，特意來看看您，知道您愛茶，這是專門給您帶的西湖龍井，祝您生日快樂！”看著印有山水畫的木質禮盒包裝的特級龍井茶，方祿強喜出望外。李秋明順勢打開包裝，兩罐陶瓷收納的古色古香的茶葉映入眼簾，方祿強笑容滿麵。“市長，有個情況得給您彙報一下”。看到方祿強很是高興，李秋明立即講道。“哎呀，你這個李秋明，大過年的還跟我談工作，還讓不讓人休息！”方祿強表麵不想讓李秋明表達訴求，但又不好意思拒絕，“有話快說！”
“我們區隆昌有個地方，特別適合搞一個建築垃圾處理場，帶動一下周圍幾個村子的就業，但給市城管局打了好幾次申請了，一直沒批下來，所以今天我就來您這訴苦了”。李秋明一臉委屈。
“秋明，你現在咋變得這麼不是實誠了，這個事城管的曹萬峰早就給我提過了，你弄那個資質都不全，人家萬峰怎麼可能批呢！”方祿強兩肩一聳，緊皺眉頭。
“領導，萬峰這個人不靈活大家都是知道的，很多事按照他那個思路來就沒法弄了，我這不也是為群眾著想，這幾年經濟下行壓力這麼大，好在咱們嶺安的房地產行業還算不錯，給那些閑散在家的村民找點事做不好嗎？房地產政策再一收緊，大家就更沒啥可幹了。”李秋明攤開雙手，苦口婆心地勸著。
“那也不行！這個事沒得商量！你還是回去吧！”說罷，方祿強把茶葉和其它禮品往李秋明跟前一推，上身一挺，緊握拳頭。
張婧雯急忙往丈夫的茶杯裏續上了水，又瞅著李秋明：“秋明，你也是給老方服務過的，他你還不清楚，你還是把東西拿走早些回家吧，時候也不早了，好好回去過個年啊。”
“實在不好意思，領導，這個事如果確實有難處，咱就不弄了。這些東西也都符合規定，我今天給您拜年，給您祝壽，順便說一下。沒成想還打擾了您的雅興，那我就先不在這讓您覺得難受了。別生氣啊，領導。”李秋明雙手合一，緩緩起身。
方祿強依然坐在沙發上，喘了一口粗氣，猛喝一口茶，結果因為燙嘴，又吐了出來。
張婧雯緊跟著李秋明出門。“嫂子，最近是不是遇到啥難事了？我都聽雅茹給我說了。”李秋明的老婆孫雅茹和張婧雯是研究生室友，無話不談。“哎，你都知道了，還不是因為小誌的事情嘛。” 張婧雯歎了一口氣，眼睛往下一垂。李秋明偷偷往她大衣口袋裏放了一張銀行卡。“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辦法總是會有的。那嫂子，我先走了，今天還惹大哥生氣了，你多安慰他。”李秋明右手撓著後腦勺，一臉尷尬。“沒事的，你們原來都是兄弟相稱，有些不愉快，馬上也就過去了。”張婧雯右手拍了拍李秋明的左肩。聽罷，李秋明轉身離去。
“老方，你也是的，秋明原來跟你那麼久，事難辦就不辦了，何必發那麼大火，讓人家難看呢，人家當年可是對你有救命之恩啊。”李秋明走後，張婧雯一進門就開始勸方祿強。“那是你不知道，萬峰私底下早都了解過了，準備辦建築垃圾處理場的是李秋明發小，他肯定在裏麵吃著利呢，所以才會這麼上心。”“啊！還有這事？”張婧雯很是驚訝，一時雙手無處安放，於是插進來口袋，緊鎖著身體，“哎，老方，我這口袋裏怎麼突然多了一張銀行卡？”
說著，張婧雯把銀行卡掏了出來。“肯定是李秋明這小子偷偷給放進去的，這家夥現在也越來越不老實了！”方祿強大驚失色，正準備給李秋明打電話。可當他剛拿出手機的時候，兒子的微信視頻通話來了，“爸，剛才沒說完你就給掛了，在美國買房的事你跟我媽要抓點緊啊，我同學都買了就剩我一個了，我這人都丟大發了，就這樣，不跟你說了，老爸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