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依舊不喜歡我妹妹，因為她能輕易的得到一切。她現在在上五年級，明天......今天白天我還要去接送她上補課班。她是在我媽媽的車子後麵長大的。我媽常說，我沒有虧待過你吧？”
......
“我沒有虧待過你吧？我沒有虧待過你。之前很困難，但我也會給你最好的。”
於棉不知道到底什麼叫做虧欠。虧欠與否不是在她熟練的自問自答間就能解釋的。
於棉隻知道對麵的那個人的內心。那裏麵有個小房子，堆滿了賺錢，麵子，榮譽和她的小女兒。小房子的對麵是一間雜物棚，於棉住在裏麵。
王春梅生氣了就去罵兩句，高興了就往裏添幾件東西當做饋贈。
這種把戲不僅能自我感動，還能把於棉牢牢的拴住，讓她愧疚，讓她離不開，讓她離開了也會挖心掏肺的疼，疼到流不出眼淚。
因為在王春梅心裏，小女兒她是留不住的，因為小女兒學習優秀但性格難控。但大女兒聽話而且是個做什麼都不行的廢物。
廢物是要留在身邊的，廢物聽話，廢物沒有前途，廢物也知道自己沒有前途。所以她沒有道德上的壓力，更不會有精神上的壓力。
把廢物留在自己身邊自己還能照顧她。王春梅想，於棉什麼也不會，人際關係搞不好家務活還不會做，找個富有家的孩子人家肯定嫌棄，不如找個窮人嫁出去，我給他家錢，讓他家別欺負我家孩子就行。
她又在自我感動了，覺得自己還能奮鬥幾十年。
......
“還好我知道，我媽從來都不靠譜。”於棉把最後一口酒喝完，對著天上微弱的光看瓶底零碎的泡沫晃了晃，微微起身把酒瓶扔進垃圾桶又坐下，後腦殼靠著柱子看著旁邊的沈析。
她的臉已經變得紅撲撲的了，於棉覺得臉頰發燙，眼皮也有點沉，眼神開始變得迷離
她微笑著接著說：“我知道我媽看不上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她討厭我，她又離不開我。我有時候就想，我真的那麼不堪嗎？她說我什麼都做不好，懶，不求上進，軟弱自私，處理不好人際關係，長相很難看，個子很高，虎背熊腰說話粗魯，所有人都會討厭我，沒有人會喜歡我。所有不堪的詞彙全羅列到了我的身上。我透不過氣，我想反駁但是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裏。”她不笑了，她把臉埋進雙手裏開始嚎啕大哭。
沈析心裏酸脹的泛出了鮮紅的汁水。他不知所措，他想抱住她但是他卻不敢，他想去安慰她但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好像，說什麼都顯得十分多餘。
他緩慢的起身走到於棉麵前，輕輕的撫摸於棉的頭發，輕輕的，仿佛怕是嚇到她。
於棉的哭聲漸漸的消了音，沈析雙手捧住於棉的額頭，輕輕的往上捧了捧。
他說：“於棉？於棉你抬起頭來看看我好不好？”聲音又輕又啞。
於棉順著他的力抬起了頭，她看到了沈析，他蹲在自己麵前，那是他第一次比自己矮，他的手顫抖的替自己抹去淚水，他輕輕的，溫柔的不像話，於棉從他眼裏看到了自己，淚流滿麵的自己，很醜，但他眼神裏隻有心疼和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