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錢森,早先便聽聞兩位大人前來,已經備好了酒菜,特此迎接!”
錢森笑意盈盈,他生的一張好人臉,笑起來頗為和藹。
“在下祝之常。”
“在下大理寺杜懷笙。”
祝之常和杜懷笙同他互相道了姓名,在酒桌旁坐下,錢森敬酒道:“咱們都是效忠朝廷的忠臣良將,要說起來,你們呀還都是下官的晚輩,之常就不必說了,乃是自家的侄兒。懷笙你是京城杜家的人吧?”
杜懷笙道:“杜家與我確實有些親緣。”
“那杜家昔日何等榮光,太子妃的娘家!可惜,三王叛亂,將太子黨屠了個幹淨。”錢森歎息著,舉起酒杯道:“不說了,喝酒喝酒!”
杜懷笙眼神一閃,這錢森提起這事兒來,是故意給他下馬威麼?他看了一眼祝之常,隻見他也麵色凝重,兩人對了個眼色。
這錢森,有些棘手啊。
喝了幾盅之後,祝之常開口道:“錢大人,雖說大家同為朝廷辦事,但該查的,在下和杜大人還是要查,若是有什麼冒犯之處,還望錢大人海涵。”
“之常侄兒說這話,豈不是就見外了?”錢森假裝薄怒,說道:“你我之間,哪裏用得著這樣客氣?你想查什麼,隨便查,不用顧忌我!”
杜懷笙反感錢森一直用輩分壓人,放下杯盞說道:“錢大人,辦正事時,我希望大人能夠稱呼祝將軍為祝大人。你們雖是親眷,但相信祝大人會秉公辦理,不會徇私枉法。”
“瞧杜大人說的!”錢森笑道:“本官並未犯法,何來徇私枉法?”
在錢森笑盈盈的注視下,杜懷笙心裏冷笑。他就不相信,所有的證據都能被這錢森給藏好了?一點兒馬腳都露不出來?
兩人飯後在太守府裏查了賬,這些賬冊都早已經被祝家和錢森做好了手腳,一時半刻根本無法看出什麼端倪。杜懷笙將這些賬簿封進箱子裏,命跟來的禦林軍快馬送回京城大理寺去。
“老狐狸,已經做好了準備,根本不怕查。”祝之常低聲說。
“那怎麼辦?”杜懷笙問。
“劍走偏鋒,錢森周全老道,不會有什麼疏漏,要想盡早結案,要從紅柳寨下手。”祝之常道。
這一日清早,戎州的大街小巷上,多了一隊客商的身影。他們拉著瘦馬,馬背上的貨物包袱卻不小。為首的兩個行商,一個皮膚黝黑,一個文質彬彬,正是祝之常和杜懷笙。
祝之常走在前麵,用荷葉兒擋著太陽,這夏天的烈日當真能把人給烤化了。
“要走多遠,才能到京城啊?”杜懷笙故意大聲道:“咱們這貨物,人家趙老板可說了,若是晚到一天,就少給五成的銀錢!”
祝之常也大聲道:“咱們第一次走這條路,我哪裏知道還有多遠?”
“那你還不快找人問!走南闖北的,就沒見你這般,這次跟你出來,我可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等賣了這些貨物賺一筆回去,說什麼我也不出來了!”
“別囉嗦了!”祝之常不耐煩地將荷葉帽一甩,嚷道:“我問,我去問還不成嗎?”他走到一邊的攤販上,問那小販道:“店家,勞煩問一句,這裏距離京城還有多遠啊?”
小販眯著眼睛,用手擋著陽光道:“你們這是打哪兒來的啊?”
“嗨,小地方!跟這兒可比不了!”
小販道:“你們可真厲害,就這麼點兒人,也敢走商?這是戎州地界,有山匪嘞!”
杜懷笙臉色一白,揪著祝之常的衣裳問那小販:“山匪?”
小販卻搖搖頭擺擺手,拿眼睛四處瞟了一圈兒,示意不便多說:“這兒距離京城不遠啦,你們快些走吧!等入了關,便都好啦!快走快走!不要擋著我做生意!”
祝之常和杜懷笙兩人被小販趕走,罵罵咧咧地催著身後的人們,那些官兵扮成的商隊也不敢多話,沉默地走著,這一路上顯得有些壓抑。祝之常罵道:“這戎州,當真是民風敗壞,區區一個小商販,居然這樣攆人。”
“不是說了有山匪,別說話了,快些趕路吧。”
兩人埋頭趕路,暗地裏卻一刻不停地注意著周遭的動靜。果然不出意外的是,身後已經跟了幾個尾巴。
“幾位爺,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一個青衫大漢擋住去路,笑著問道。
“去京城。”祝之常沒好氣地回答。
“方才我可看見,你們跟那邊那商販問路來著。”青衫大漢笑容樸實,說道:“我可以幫忙引路,這裏往東走就有一家驛館,在那兒咱們歇歇腳,明兒我帶你們走個一會兒就能看到去京城的官道了!”
杜懷笙看了祝之常一眼,魚兒上鉤了!
祝之常拱手說道:“如此,便有勞這位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