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五年,深秋。
京城,秦府。
一樹紅楓之下,少女坐在石凳上,懶散地支著胳膊倚靠著,她梳著簡單的發髻,發間插著一支綴著三顆漂亮的寶藍色珠石的弦月玉釵。
那釵子通體乃是白玉質地,細膩柔滑,釵子上的那輪弦月有著大圓一般漂亮的弧度,隻在右側有一剛剛好的開口,三條長長的寶藍色細碎玉石綴著的細珠鏈依著發絲垂下,旁的散下的墨發垂至腰間。
藏藍色紗裙上繡著的雪白雲紋精致漂亮,腰衿束著纖纖腰肢,腰間掛著一隻玉白色穗子的禁步,寬大的衣袖因她手握著茶杯的動作垂在桌旁。
膚色勝雪,麵容嬌豔,綿密的睫毛微翹,唇色朱紅,一雙眸子生的清澈明媚,細瞧著,如一潭靜謐湛藍的清湖,泛起絲絲漣漪,卻有著旁的同齡少女沒有的淡漠,更顯清絕。
這番容貌服飾,配上那通身懶散嬌貴的氣質,實乃一位絕色佳人。
在她一旁,身著白色錦衣抱著劍的少年身子靠在石桌旁,身長八尺,寬肩窄腰,腰間掛著一寶藍色穗子的弦月鏤空繪著絲絲雲紋的雪白玉佩,手臂上纏繞著的玉白束袖絲帶在陽光下發了金光。
少年鼻梁高挺,眼眸閉著,卻讓人在眉眼中看到了若隱若現的鋒芒,似靜寂又似湧動,墨發高束,以一玉白絲帶纏繞。
不見金銀,卻也實在矜貴非凡。
他閉目養神,同時也替她擋下大半午日熾陽。
院外的樹上,似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少年猛地睜開眼,銳利鋒芒盡顯,向前幾步,將手中的劍拔出,直直地飛去!
風聲驟起!
那少女身後的樹上紅楓落了不少,同時那院外的樹上掉下來了些東西,連帶著的還有幾支泛黃的枝條。
是一個人。
此人脖子已被劃開,鮮血四溢。
少年的劍轉了一個回旋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慢條斯理的拿出素白的帕子擦掉了劍刃上的血,而後利落地收起了劍,將那帕子丟在了那人身旁,恰恰蓋在了脖子的血痕上。
少女看了一眼那人,漫不經心道:“第三十二個,他們還真是不死心。”
說著,她舉起茶杯小酌了一口。
少年走近她,將她手中的茶杯奪走後放下,道:“少喝點。”
少女看向少年,不滿嬌嗔道:“你便讓我多喝一點嘛,我好不容易才把冬妝支走。”
正說著,一穿著素綠色衣裙的小丫頭端著一碟花糕走了過來。
“小姐支走我做什麼?”冬妝疑惑道,待到走近將手中的花糕放下才看清茶杯裏的酒,她半惱道:“小姐,您又背著我偷偷喝酒了!”冬妝又看向少年。“阿葉,你也不知勸勸小姐。”
葉灼不作聲,雲澄自知理虧也不與冬妝說,忽然想起什麼,指著那具屍體,道:“去處理一下。”
冬妝這才注意到有具屍體,不過她也不是很驚訝,隻是嘟囔道:“這都多少個了。”邊說著,便找人來收拾。
說來也是奇怪,在這撥雲院內,人人都對此見怪不怪,幾個侍衛皆是默不作聲地將那屍體處理掉。
雲澄趁眼前的錦衣少年不注意,舉著茶杯又抿了一口,頗為愜意,道:“阿燁,我這才不過剛剛及笄,這派來殺我的人卻是翻了倍。”
葉灼抬手不動聲色地從她手中奪過了茶杯。“那些人心急了。”
雲澄沒搶那茶杯,笑了笑:“那我過幾日便回去,也不必他們這麼費心。”
她的眼神看向空中飄落的一片楓葉,眼眸裏染上了火紅,紅唇輕啟:
“時間過得真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