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些記憶突然襲來(1 / 2)

一個再平常不過的秋日下午,快要35歲的我坐在我剛開了半年就沒人光顧的小吃店裏懊惱。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的生意這麼冷清,是“三年大疫”的蕭條經濟,是口味難吃到無人可以接受,還是八字星座不合走不了創業發財的致富之路......

街對麵初中操場上一聲聲“無關人員請離開跑道”的廣播聲,把我的思緒一下拉到了2003年的秋天。汪聰正在4*100接力的跑道上衝刺,從她一接棒我就在跑道最內圈的草地上呼呼陪跑,直到“無關人員請離開跑道”的警示音傳入耳中,我才知道我已經違規陪跑了接近一半的賽程,平時沒有運動細菌的我居然跟上了她的速度還跑了這麼遠。停下來往回走到班級附近也才知道險些為此害班級丟了第一名的好成績。

她應該算是學生生涯第二好的朋友了,小學同班五年,初中同班四年,高中雖然同校不同班,但她偷偷交往過的男生也在我前麵坐了大半年。走散了大學四年後我們在畢業的第二年一起旅遊、一起消遣、一起談戀愛,相繼同年結婚、生子、生二胎。生命中如此多的重合好像在那個年紀還是隻能把她歸為第二好的朋友了。

那些年最好的朋友是初一就同班了一年就惺惺相惜,後來初、高中再也沒在一個班卻依然願意一起上下學的人了。雖然因為她嫁給了好像當年在學校風評不太好但家底殷實的男同學後,我們就斷了聯係。可現在想來,要問當年最好的朋友是誰,會脫口而出是她-張穎吧。

怎樣認定她就是我的好朋友了呢,大概是她陪我見證了青春期那場七八年悲壯的暗戀,也可能是我陪她抵抗過因為門第現實而被父母分開的初戀吧。

1990年的冬天,我出生在北方一個很普通的鄉鎮上,雖然隸屬省會,可在那個物資不怎麼豐富、父母又沒什麼文化沒有正式工作的時代背景下,還是過得很清貧。小學之前的記憶好像都是在長大後母親跟別人的交談中拚湊起來的:我們家有三間大瓦房,一圈隻有半人高的院牆,他倆上夜班時也隻有一隻黑色的小狗陪著我。我的脖子上經常戴著一根掛著一把鑰匙的黑繩。晚上放學他們還沒有回來我會在胡同口聽鄰居老奶奶講那些稀奇古怪的駭世奇聞。在工廠上班想多掙點錢的父親聽到了附近煤礦招工的消息就去了,好像沒有半年就因為事故砸斷了腰。母親一邊照顧父親,一邊拉把著我一起在火車站旁、在大集上賣雪糕和汽水。有一回突然下冰雹,我跟母親從集上推著車子往家跑。母親說:咱把車放路邊咱先回家吧,可我說什麼也不答應,隻低著頭賣力的推著比我還要高一點的她找人改裝的冰糕車。回到家我們都被凍透了,母親問我想吃啥,我選了平時都不舍得吃的月亮船雪糕,母親很痛快的拿給我,我鑽在被窩裏露著頭吃著雪糕,我們哈哈大笑....

好在母親照顧的父親很細致,父親生活可以自理但也再沒法從事體力勞動。後來聽母親說,有不長好心眼的親戚鄰居都以為母親會拋下我跟父親改嫁。可在我模糊的記憶中,母親從來沒有抱怨過,一直到現在,母親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那麼樂觀、堅強、能幹、周到。現在偶爾看到她發白的頭發和佝僂的身子,才頓然原來的我母親在慢慢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