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山聽得心尖發顫,腦海中發出尖銳的爆鳴,媽媽,魔頭追過來啦。
“師尊?”
再一聲,那聲音令人生寒。
沈離山被一種駭人的力量逼著轉過頭去。
還是那張臉,好久都不出現在自己的噩夢中的臉。
沈離山以為自己很快就會逃離或者一輩子都逃離不開的一張臉。
“你怎麼來了?”沈離山控製不住臉上的肌肉,想要掛上一個微笑卻扭曲成一張千裏風霜的臉。
“嘖嘖嘖,你的臉還是一如既往地誠實。這麼不想見到我?”顧清恪的臉還未被光影眷顧,隱在黑暗的角落,與不可告人的黑暗融為一體,聽不出起伏的聲音說,“這樣我可是會傷心的。”
惡寒。
傷心的前提是你得有心。
沈離山不覺得這樣的幽默會讓人笑出來。雪靜月黑四下裏的人都睡熟了,他隻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
像是一場博弈,輸贏已經很明顯。
“不是說什麼城出了點事嗎?”
他很快就懊惱自己說了這句話。
這表明自己一直都有密切地關注他的動向。
而沈離山的關注讓魔頭感到興奮。
這一句話突然拉近了自己和惡魔之間的距離。顧清恪的手指太涼了,沈離山甚至能感受到皮膚上每一個毛孔的瑟縮。
那冰寒的觸感順著他的聲音在沈離山的皮膚上遊移:“看來你還是關心我。不過這種程度的小把戲自然有人會處理。”
沈離山的注意力沒有辦法不隨著他的手指移動。越過喉間,過了鎖骨,好像不打算停歇。
太過了!
沈離山幾乎是驚慌地握住了勢如破竹的手指。
他的眼睛太亮了,即便在看不見月亮的房間,他的眼睛也像是落滿了月光。
顧清恪幾乎是欣賞的姿態在黑暗中挑起了唇角,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
“師尊看來還是很關心我。是嗎?”
如果惡魔的低語能夠蠱惑人心,那一定也就是現在的狀況了。
這一把聲音太過優秀,甚至是溫柔的涼意。
恍惚間讓人以為是絕美之人對一個人的癡情。
黑夜給人危險也把那些未知帶上最好的濾鏡。
沈離山控製不住因為聲音的溫潤而抹去腦海中魔頭冰冷的神色。
是了。
要蠱惑人心,惡魔應該是美麗的化身溫柔的代名詞才對,展現最好的善意才能捕捉猝不及防的靈魂。
沈離山的沉默讓麵前的人像是受到了鼓舞,另外一隻手覆上沈離山的手,向前半步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別怕。”
一瞬間,他滿心淩亂,險些忘記了自己麵對的是什麼人。
因為從來沒有人把他當作一個要嗬護的人,說一聲別怕。
他們都以為他沈離山生來便沒有什麼怕的。
有機可乘。
心弱神搖,便是顧清恪的侵略鋪天蓋地展開的好時機。
沈離山不肯承認自己的微弱,手中悄無聲息握著一把短劍。
顧清恪不知道後退,插入胸口的劍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聽見惡魔聲音像是在撒嬌:“師尊,有點疼。不過……師尊,要是把他們都吵醒怎麼辦?”
沈離山怔然。
他的聲音繼續:“這是我們的私事,也是秘密。要是他們知道了,我就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