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麼呢!”吳樂大吼了一聲,快速從地上站了起來,拿起書上那張紙條,一把便撕個粉碎,繼續說,“你聽著,這隻是一個恐嚇勒索而已,對方當時一定也在現場上,他現在要的隻是錢罷了。你不要胡思亂想,世上並沒有那些什麼東西,也不要跟我說什麼沒經過大腦考慮的話,我是不會離開你的,絕對不會!”說完,他緊緊把靜玟擁進懷裏,緊緊地抱著。
靜玟眼底噙著淚,也緊緊地抓住身前這個強有力的肩膀,這是此時她唯一的安慰了。
6
靜玟手裏再次攥著一張紙條,驚慌地跑在教學樓的走廊上。經過昨天一天漫長而不安地等待和今早的緊張預測,下午五點,她終於又收到了一張來曆不明的紙條——確實是很邪門兒的事,紙條就那樣安安穩穩地躺在她宿舍的書桌上,而門一直鎖著,她第一個進的門,離開時也是她最後鎖的門。
她跑的很急,以致於在轉彎處又差點撞上迎麵而來的一個女生。
“喲,李靜玟,我說你這陣子是怎麼了?舞蹈不跳改練百米衝刺啦?怎麼走路都這樣匆匆忙忙地……哎,我還沒說完呢,我們那個雙人舞你到底跳不跳啊!哎,李靜玟!啊!拽什麼嘛!每次都這樣,真是氣死人了……”謝小敏再次看著靜玟迅速離去的背影氣得直跺腳,她憤憤地看著靜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處,不服氣地站了一會,嘴唇蠕動著想再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一扭頭,轉身,甩著頭發走了。
“怎麼辦?去嗎?”無人的樓道旁,靜玟臉色灰白地站在低吳樂一級的階梯上,仰著頭顫抖著嘴唇,眼神驚慌地看著吳樂問。
吳樂緊皺著眉頭看著手上那張被攥得皺巴的紙條,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踱下台階,握起靜玟的手,說:“當然!去!一起!”然後他最後一眼看著那紙條上的黑體字——今晚七點,西區F教學樓四樓404室,前冤後怨,不見不散!
他把它們撕得粉碎。
7
冬天的夜風吹得校園顯得特別枯瘦,月亮冷縮在像棉被的雲裏。F教學樓肅立在山腰上,頭頂的黑雲猶如一隻碩大的烏鴉,張開黑乎乎的翅膀,把它籠罩得鬼影森森。
靜玟遠遠看著B教學樓就開始手腳發抖。
“吳樂,我們真的要過去嗎?我害怕。”她緊緊地抓著吳樂的胳膊,聲音顫抖。
“既然已經出來了,就不能再退縮了,與其每天都驚恐逃避地過著日子,不如今晚就來個了斷吧!靜玟,勇敢點!”吳樂把雙手搭在靜玟的雙肩上,鼓勵著她,然後,他從懷裏掏出個東西,塞到靜玟的手上。
靜玟看清來物,不由嚇了一跳,那是一隻帶鞘的匕首。
“吳樂,有這個必要嘛?”她聲音顫得更厲害了。
“這是我特地從校外弄來的,既然我們連敵人是什麼人也不知道,帶著有勝於無,記住,等下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最重要的是要先保護自己,知道嗎?”吳樂把臉湊到靜玟麵前,語氣鄭重。
“嗯。”靜玟看這她的眼神,聽話地點了點頭。
黑風夾著寒冷從樓梯道口直竄了下來,猶如一群翅膀冰涼的黑鴉齊齊從皮膚上掠過般,讓人通身徹底的一陣冰涼。靜玟緊緊地握住吳樂的手,手心陣陣冒汗,跟著他一步一步一級一級地向上走去。
月亮終於從雲被中冒出半邊臉來,清冷的月色透過冰涼的窗台照在清冷的台階上,靜玟可以清楚看到有兩個黑影,和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一下,兩下,一步,兩步…… 靜玟越來越緊地抓住身旁吳樂的胳膊。
3樓了。他們停下腳步來。冷冷地階梯一級一級地向上延伸,在冷月下,幽深得如同地獄的邊緣。靜玟看著頭上這一片森冷,脊背一陣陣發麻,她發現,自己的心跳聲更猛烈了。
她向旁邊仰起頭,想要從吳樂那裏得到一些鼓勵的溫暖,然而一股乙醚的氣味卻直接從她上方鋪天蓋地直逼下來。
她驚詫地睜著眼,模糊中能看到吳樂熟悉的麵容,來不及想為什麼,便昏睡了過去。
8
靜玟在一陣冰涼中清醒過來,能感覺到頭頂上方正有冰凍的水正一滴一滴打在她的臉上。口中有苦澀的藥味,她在黑暗中打起精神來,轉頭四望,發現自己竟躺在女廁所中。她起身,有東西從她身上滾下落地,“啪嗒”一聲,清脆入耳,原來是那把匕首。
吳樂呢?她腦中突然想起剛才閉眼前他的臉,腦海不由轟隆響了一下。
難道?他——為了我——自己一人——不——
靜玟急忙抓起地上的匕首,快速跑出女廁。
月光暗晦,樓道上一片黑影森森,然而靜玟還是看清了一扇門上的數字——401。
4樓了,原來已經在4樓了。那404在哪?盡頭……
踱著響亮而沉重的腳步,靜玟的心簡直提到嗓子眼上,手心直冒冷汗,緊握著手中的匕首,一步一步地向盡頭的404室走去。
404室門窗黑暗,冰涼,仿佛上麵正盤踞著一股邪惡的黑氣將少得可憐的月光逐漸吞噬。靜玟慢慢走近門口,聽得見腳步聲和心跳聲正交織在一起勒緊著她的心。
門半掩著,稀薄地月光下,她很難看清教室裏的情景。
“吳樂——”她怯怯而軟弱地叫了一聲,聲音顫抖,如同掉進了無底深淵。
“吳樂——”她再次叫了一聲,可依舊沒有人回答。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伸出顫抖的手慢慢將門推開,“咿呀”地一聲響徹樓層,直入心底,猶如一支冰梢劃過她的心髒一般,讓她不由全身一陣冰涼發毛。
借著淡薄的月光,她看不出教室裏有什麼異樣。推出去的門好像撞在什麼柔軟的東西上,慢慢彈了回來。
靜玟探入身子,彎著脖子往門後看。
“啊!”的一聲響徹凍寂的黑夜。
靜玟身子癱軟地坐到地上,瞪大著眼睛,張著嘴巴,絕望而難於相信地看著她頭上一方的情景——清冷地月光下,吳樂腳懸在半空中,在門後的空中孤獨地打著秋千。他臉白得可怕,泛著冷冷地青光,被套在他脖子上的繩子懸得極度扭曲,身體搖晃著,剛才還讓靜玟感到溫暖的胳膊已沒了溫度,冷風吹過,靜玟感到他已冰冷得不像個人形。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靜玟徹底絕望地坐在地上,眼淚索索而落。
“怎麼會這樣……”她嘴裏不停地念著同一句話。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從別處傳了過來。
靜玟驚蟄般地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9
靜玟趕緊躲到了講台後,絕望而害怕的眼神裏泛出了最後一搏的堅強。她緊緊地握住吳樂給她防身的匕首,寒刃出了半邊鞘。
她眼緊緊地盯住門口。
她要報仇,她要保護自己,她不想死。她要看看,這個一直將恐懼植在她心裏的人抑或是魔鬼,到底是什麼模樣。她要殺了它。
她睜大著眼睛,緊緊地盯住門外那片月光下冷白的樓板。
腳步聲終於近了。她的心更緊了。
身影出現。
啊——原來是她。
——是她。
一切的疑點終於瞬間冰消雪解了。她猙獰一笑,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