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話語瞬間把方子期堵得啞口無言,“哦。”方子期點點頭,費力的爬起來,自己的包裹躺在破爛的桌子上,她過去拿起來,從裏麵摸索出來些許碎銀,“那真是謝謝公子了,這是小女子的一點意思,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日後定會舍命回報。”
男人看了看手中的碎銀,接過來,卻順手扔在了火堆中。
“你這是幹什麼?”方子期想了想,扔了也是應該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自己的報酬隻是這一點碎銀,“公子若是嫌少,小女子便把這所有行頭都送給公子,公子大可拿去典當,換些銀兩修葺房屋,公子對小女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能力範圍也算是仁至義盡。”
男人眼神空洞,盯著方子期始終不說話,她有些安奈不住。
“不知公子這樣盯著小女子,是否想讓小女子以身相許?”
男人搖搖頭。
“那要小女子賣身賺錢養活公子?”
男人搖頭。
“那要小女子為公子做婢女?”
男子搖搖頭。
方子期最後環視了屋子一周,“看來公子並沒有需要小女子做的地方,小女子先行告退。”
剛欲轉身,男人卻伸手拉住了方子期,“姑娘臉上這傷痕,一部分是天生,一部分是人為,需用些許特殊炮製的藥材才能夠完全驅逐,若是姑娘不介意,就幹脆讓徐清水為姑娘祛除臉上的傷痕,來作為報答清水的救命之恩吧。”
“啊?”
“請讓徐清水為姑娘祛除傷痕,來作為報答。”男人認真的摸樣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
方子期伸手撓了撓頭頂,總覺得有點不妥,“這……明明是你救了我,現在又要幫我去掉臉上的傷痕,不好吧?”
男人毫不避諱,伸出手,掀起方子期臉上的發絲,手指在溝壑一般的傷痕上觸摸著。
方子期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任何一個男人在看到了這半張臉的時候,都會暴露出天生膽怯的一麵,可是唯獨這個男人……竟然沒有一點皺眉或是嫌棄。
這半麵溝壑一般的臉龐也早已經因為重重地傷痕失去了感知,卻在男人冰涼的手指下,重新有了感覺。
“姑娘快請坐,藥材已經熬製好了,還請姑娘服下。”男人拉著方子期坐在了桌前,端著一碗墨綠色的東西放在了她的麵前。
墨綠色的液體散發著一陣陣的清香,與別的藥材不同,竟然完全沒有一點藥物的味道,方子期像是被迷惑了一樣,伸出了手,手指觸碰到碗壁的一瞬間,忽然清醒。
“公子有心,小女子這臉已經傷痕多年,習慣了,小女子有事在身,還請公子能夠放行。”
男人皺著眉頭,方子期隻覺得耳邊叮的一聲,自己就不能動彈,“我怎麼了?”
男人扶著方子期躺下,拿著藥碗用勺子一勺勺的將墨綠色的液體倒入方子期的口中。
“呃……”方子期動了動,耳邊又是叮的一聲,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姑娘別擔心,清水隻是想幫姑娘治療臉上的傷痕,這藥材都是上等的,隻是味道會有些……總之還請姑娘張口。”
方子期看向男人的眼睛,眼神裏麵充滿了專注,讓她情不自禁的張開口,吞下了那些墨綠色的液體。
一瞬間,方子期心中的怒火爆發,這墨綠色的藥,的確是比苦口的藥味道要清爽,甚至可以說清甜,可是這入口之後的味道是怎麼回事?
跟去茅房裏麵聞到的味道竟然一樣,咽完了,哈出的氣,自己都覺得難聞。
耳後一陣刺痛,方子期瞬間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又是抓舌頭,又是扣喉的,可是想吐也吐不出來。
男人給方子期喂完了藥,又跑到了爐灶前捯飭起來。
“喂,徐清水!”
男人回過頭,好奇的看著方子期。
方子期甩甩胳膊,“謝過公子好意,小女子先行告退。”順手抄起桌上的包裹,走出了這簡陋的小屋。
如果說這簡陋的小屋讓方子期嗔目結舌的話,那著外麵的景色足夠讓她的下巴掉在地上。
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沿著這小路慢慢的行走,方子期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目的,這青蔥都仿佛有一種讓人心曠神怡的味道,天色的昏暗更加不會影響任何的美麗。
“嘰嘰嘰嘰。”
一聲聲的叫嚷,似是這夏季還未完全走掉。
欣賞著美麗的景色,方子期一路前行,直到天色完全昏暗,都看不到這繽紛的色彩,她才停下了腳步,回過頭,走來的小路還在,可是那簡陋的房子已經不在自己的視線中。
靠著一棵樹木坐下來,包裹裏還有些許幹糧,拿出來,再用水袋乘上一些小溪中清涼的水,閉上眼睛,聽著耳邊大自然的聲音,她淺淺的笑著。
隻是不知為何,心中莫名的失落,以及腦海中那抹不去的影子,讓她偷偷落淚。
“嘶嘶。嘶嘶。”
方子期睜開眼睛,赫然一隻翠綠色的蛇從腳踝處一點點的爬上來,嚇得的她根本不敢動彈,手中的水壺掉落在地上,水打濕了裙擺,幹糧也掉在了地上,
蛇吞吐著杏子一點點的靠近方子期的腰身,心髒被強烈的負擔壓的反抗起來,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不由自主的抽搐。
受到了驚嚇的蛇落荒而逃,隻是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在她腳踝上咬下一口,看著逃跑的蛇,方子期捂著疼痛的胸口站起來,鬆了一口氣,拾起地上餘水不多的水袋還有沾染了泥土的幹糧,她決定爬上樹度過一夜。
無奈方子期沒有爬樹的天分,任憑她手腳並用,卻始終還是在起初的高度徘徊,汗如雨下,最終她還是放棄了上爬。
失落的坐在地上,喝上一口水,卻忽然覺得一陣眩暈,眨了眨眼睛,眩暈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這司怎莫了。”
自言自語,卻發現舌頭的發音都已經不完整,本以為是太過疲勞,本想閉上眼睛,卻發現身體竟然一陣陣的抽動起來。
牙齒也開始不自覺的咬著舌頭,方子期用盡全力拾起身邊一根粗一點的樹枝塞在自己的口中,牙齒不斷的咬著樹枝,手臂也開始不聽使喚的胡亂揮動起來。
耳邊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抬起頭,耳邊‘叮’的一聲,抽搐的感覺一點點的弱下去,口中的樹枝也被換成了一塊柔軟的布條。
黑暗之中,沒人看到這忽然出現的男人臉色,隻看到月光下,方子期的臉色一點點的發出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