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陽辦完案回到車上,司機小戴已經早早發動好了車子。她注意到天邊已經漸漸昏黃,便抬腕看了看時間,果然已經到了下班點了。
“抱歉啊,戴哥,今天又忙到這麼晚。”章陽一臉歉意地說道。
自從章陽有了自己專屬的書記員之後,司機小戴基本上已經不需要跟著章陽一起出來跑案子了,隻是最近宋潤澤庭長有一個大標的的案子需要的人手多,就暫時把章陽的書記員叫過去幫忙了。
“沒事,你這邊還輕鬆點,光陪你出來跑跑就行了,要是跟著宋庭那邊的大部隊就累了,那邊又搬又抬的,萬一碰上鬧事的還得上演全武行。”
和章陽相處久了,司機小戴現在也不像兩人剛見麵時那樣少言寡語了。
“宋庭那邊還挺難執行的?”
“一個破產的小公司,賬上沒錢,那不就得搬些桌椅板凳的抵個賬嘛。上次陪宋庭過去的時候還有幾台舊電腦在那,估計還沒來得及搬走。要是電腦上有個重要資料啥的,那幫人肯定還得從咱們工作人員手上搶呢,這要是搶起來沒準兒又得拘一波人。”
小戴邊開著車邊嘟囔著:“今年新招上來的書記員全是女的,你說咱這單位,多來幾個男的才頂用啊,那幾個剛畢業的丫頭片子又不會打又不會罵的,純擺設。就像宋庭這個案子這種情況,還得是男的上去掰扯啊。”
“嘿!戴哥,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了,我們女的怎麼就不頂用了,我也是女的,你看我幹的活比其他法官差嗎?”
“喲吼吼,你看看我,把你也是女的這事兒給忘了!”
章陽眯縫著眼睛,氣鼓鼓地瞥了小戴一眼。
小戴趕緊笑嘻嘻地解釋道:“誤會,誤會啊,我的意思是你太能幹了。咱局攏共就你一個女法官,本來還想著你是來鍍鍍金,過層水就走的,結果你愣是安心駐紮下來了,甚至比局裏有些男人還能幹,時間長了都把你性別給淡化了。”
“還說呢,上次咱們院裏組織運動會,給我領回來的運動服居然都是男款的……”
“哈哈哈哈哈,這事兒我聽說了,那天我沒在局裏,是小刁開車拉你去院裏換的吧?那小子嘴特快,一回局裏就把這事兒當笑話講給我們聽了。”
“哼……”
“你也別生氣,這某種程度也算是對你能力的一種肯定嘛。而且這也是好事兒,聽說局長有意要培養你,幸虧你本身也有實力,要不然你要是進步得太快會有流言蜚語的。”小戴直言不諱。
這話倒是不假。女人在職場上本來就要承受著比男人更多的輿論壓力。一個女人要是工作能力強,別人會說她強勢;要是工作能力差,別人又得說她渾水摸魚,德不配位;要是追求進步,爭取更高的職位,人家會猜疑她成功的手段;要是就地躺平,隻幹眼前的活,人家又會指責她甘於平凡,果然女人隻適合回歸家庭。總之,這些指責都是男人不會經曆的。
“等咱回了局裏也差不多都下班了,我幹脆直接送你回家得了。”
“也行,謝謝戴哥。”
章陽第二天上班時,一進到辦公室就看到後院裏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辦公桌椅和辦公用品,看樣是昨天宋潤澤執行回來的一些資產。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走廊遠處傳來。
光聽這動靜,章陽就知道是賈政聲從辦公室出來打熱水了。她趕緊走到門前想要關上辦公室門。
“喲,章法官今天沒出去忙?”賈政聲提溜著暖壺走到章陽辦公室門口,章陽晃動的身影還是被他發現了。
可惡,還是慢了一步。
“早啊,賈庭。”章陽沒接話,隻是笑著打了聲招呼。
被賈政聲發現了,章陽也不便再當著他麵關上門,隻能拿起門後的掃帚,裝模作樣地掃了掃。
“昨天章法官怎麼沒跟著宋庭一起去?幫幫你師傅的忙?”賈政聲大步闖進章陽的辦公室,大聲問著。賈政聲的煙嗓本來就粗聲粗氣的,他又故意提高了幾個聲調,使得在走廊上走動的其他同事也都不自覺地被吸引了注意。
賈政聲看到走廊上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問話,便幹脆倚在章陽辦公室門框上繼續大聲說道:“昨天你師傅可是忙活到了十點多,雖說都是些什麼破桌子破椅子的,但是大件兒的破爛兒也挺忙活人啊。你看看,他今天累得連班車都沒坐上。怎麼?章法官下了班就直接回家了?好歹師徒一場,幫把手都不肯?”
“賈庭長是不是忘了?你手上那個印刷廠合同糾紛的案子不是因為你辦不下去了,局長就在係統上把這個案子調給我了嗎?你說巧不巧,剛轉給我,這個案子就有新的進展了,昨天我就去銀行扣劃,當天就結案了。雖然說忙活了一整天,但是隻要能把連賈庭都啃不動的硬骨頭給拿下了也算是收獲滿滿啊。”
賈政聲聽到印刷廠那個案子已經結案了,瞬間語塞。那個案子標的小且又難辦,本來想著這案子反正也沒什麼油水,那就轉給章陽,既可以難為難為她,又可以拉低她的結案率。沒想到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有點能力,神乎其神的居然把案子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