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我也十分願意畫上句號,作個終結(1 / 1)

第二天,我便將她留在我這裏的東西打了個包,送到她們單位保安室,算是和她徹底地百分百地分手了。蔣春韻那一夜雖然沒有說話,但料想是被嚇了個半死的,她一動不動地躺著,待淩晨四點按門鈴的聲音一結束,她便一彈而起,匆匆穿了衣服,急急忙忙下樓走了。我真擔心深夜街頭浪蕩的流氓會把她給奸殺了,但我也沒有再打電話過去問個明白,死就死吧,我想。

我以為我的故事應該在這裏畫上句號了,我也十分願意畫上句號,作個終結,過去的一切像蜘蛛網那樣令我窒息,而重新開始是多麼的美好。但我的朋友們,他們卻不想就此落幕,這使我不停的跑到洗手間去照鏡子,想發現我的好來,然而,我還是那樣一副醜惡的嘴臉,那樣一個卑鄙的靈魂,年歲的增長隻是讓我變得越來越腐朽,除此之外別無長進。

最先CALL我的是汪小敏,她說我送到她單位保安室去的東西她已收到,但少了一條褲子,接著她提醒我,說褲子曬在陽台上,叫我收好送給她,不要送到保安室去,別人還以為我把她怎麼了。

我收好褲子後CALL她,她複機說:“你下班到明華西餐廳等我,我過來。”

明華西餐廳是我們常去吃飯的地方,但我現在沒有食欲了。我猶豫了一會對她說:“還是到百佳門口見吧,你在那裏等我就是了。”

當我將她的褲子送給她時,她沒說話接了過去,眼光朝我轉了幾轉,我相信她是有話要說的,而且不是難聽的話,隻是被我的冷漠堵住了嘴巴。

汪小敏此後便再也沒有聯絡我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在龍華。倒是蔣春韻常CALL我,隨便聊上幾句,便也放了話筒,我試圖著約過她幾次,都被她拒絕了,有一次我問她為什麼這樣。

她說:“我不去你那裏,你每次都對我動手動腳的。”

我聽後不由得笑了,很真心的笑,我認為這話很幽默。而毛古也原諒了我對他的辱罵,有一晚上提著兩瓶金威啤酒笑嘻嘻的到我住處來看球賽了。

我就這樣不死不活的生活著。

三個月後,我父親來深圳了,他是來逼我解決個人問題的。我到火車站接他,一見麵他就嘮叨開了,他說:“你看你,三十幾的人了,你的同學朋友還有比你小得多的都結婚生子了,你還是單身一人,別人還以為你有問題呢,這叫我哪有麵子?”

我說:“是是,我也想快點結婚,但找不到合適的呀,總不能隨便拖一個就結婚吧,要是不會生子那不死定了。”

我父親被我點中了穴位,不說話了,雙目四顧,打量深圳滿街的女人。我一直是我父親心目中最爭氣的兒子,但在這個婚姻問題上,我讓他丟盡了麵子。他幾乎每個禮拜要CALL我一次,且一聊就是半個鍾以上,不說別的,就說我這倒黴的婚姻問題。以致後來我都不敢給他複機了,現在他親自跑來督戰,他說如果我不找好老婆,他就不回家。因為我從未違拗過我父親,他便天真地認為這一次也像從前那樣,很快就會讓他有滿意的結果。他甚至對左鄰右舍酒朋好友誇下了海口,是以一下火車便如此氣勢洶洶。

我將父親安頓在我的住處,白天我去上班,留下他四處悠轉,晚上陪他拉拉家常。時光流逝,我和我父親已沒有了什麼共同語言,大多數時候是看看電視和報紙。這陣子《深圳特區報》有一個“失去家園的靈魂”的連載,我看得很起勁,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依他那火暴脾氣,是很難看得下這擠牙膏式的連載的。我看得起勁的原因是我真是覺得那史燕青不錯,難怪王建業為她走上了絞架。有一天我忽然想,如果王建業換上我,我也會走上這條路的。直到這時,我才發覺我對女人的愛原來是如此的深刻,這真讓我沒麵子。也正是因了這個發覺,我終於使我父親失望了一回。

星期天早上,我帶我父親到一大酒店喝早茶,靠在落地大玻璃旁,父親張目四顧許久,說:“兒子,我發現這深圳的姑娘,哪一個配你都綽綽有餘,你為什麼就帶不一個回家呢?”

我也四顧了那些如花似玉的女人,然後感歎說:“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非我思存。”

我父親一向喜歡我掉書袋,每當我有事求他時,隻要掉上一陣書袋子,往往能起到很好的效果,但這時行不通了,我父親問:“那你到底要找個怎樣的姑娘呀?”

我啞口無言,這也是我常問自己的,但我忽然就想到了史燕青,便說:“其實我已有了心上人。”

我父親聽罷兩眼放光,充滿終於找到謎底的喜悅,他問:“在哪裏?叫什麼名字?”

我淡淡說:“叫史燕青,目前在坐牢。”

我父親的眼光黯淡下去,但過了一會希望又生,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父親問:“判多久?”

我隻好實話實說了,我說:“是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