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以為我到深圳來,是衝著陳麗衫那婊子來的(1 / 2)

起初的時候,我以為我到深圳來,是衝著陳麗衫那婊子來的。現在想來,事情也許不是這樣,但不管怎麼樣,它就這樣開始了。

餘亞在深圳火車站接了我,打的往回走。坐在涼氣嗖嗖的出租車裏,我不住地打量著車窗外的深圳,首先迎接我目光的,是一巨幅廣告牌“三個太太三個喜”,我不禁一笑,說:“妙,妙!”

餘亞探過身子往外看,問:“什麼妙?”

我說:“看那廣告牌,三個太太三個喜,使人一踏入深圳就知道這是一個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的人間天堂。”

“我看你應該去寫詩!”她冷冷地說。

說到寫詩,我一陣傷心,我曾立誌當一名詩人,寫過好幾本詩,也發表過幾首,但陳麗衫毀了我的宮殿,使我不再寫詩。餘亞知道這一切,她叫我寫詩是故意刺激我的,而我大讚三個太太三個喜也含有諷刺她的意思。我望著她那含有一絲挑戰的微笑的臉,很是氣憤,但我無可奈何。當我在家鄉小鎮的拱橋上,聽到她做了香港老板的二奶時,不禁啞然失笑,我的笑聲蓋過了正在上拱橋的隆隆的手扶拖拉機聲。笑過後,我才覺得我笑得有點茫然,有點空洞,以致告訴我消息的北狼直想安慰我,他說,女人如衣裳,大可不必為她們傷腦筋。我打斷他的話說,我沒什麼,我隻是笑我丟棄的女人,香港佬卻如獲至寶。北狼原名趙百良,因特愛唱《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而被稱為北狼,是我的鐵哥們。

餘亞臨走前的那個晚上,我在房裏調音響,音響的聲音總顯得不純正,是氣惱人的國產貨!平時,餘亞會趴在我肩頭傻乎乎的問這問那,然後我便不調音響了,我們打撲克,她打撲克時很投入,哼哼唧唧的叫聲會酥軟我全身每一寸硬骨,讓我感覺特別的疲倦和特別的銷魂,直想就此死去。

但那個晚上,餘亞顯得有些不同,她坐在床上幽幽地說:“我要去打工,到深圳去。”

我繼續調音,沒理她,她說這話可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都沒去成。

“我這次真的要走了,去外麵打工。”過一會她又說。

我又沒理她。

“喂,土豆,你聽到沒有。我說我要去深圳打工。”她加大了一點聲音。

“去吧,去吧。”我說。

她不作聲了,過了一會兒,她又說:“我真的要去,聽說那邊能拿幾百上千元一月,有很多人去了,不過,聽說那邊挺亂的,你說我去好還是不去好?”

她期待我留下她呢,我可偏不上當:“打工多好呀,去吧,去吧,我可不能拖你的後腿。”

餘亞沒再說什麼,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寒冷的秋風便吹了進來。我不禁打了兩個寒戰,抬起頭,見餘亞瘦伶伶的身子在窗外黑暗的映襯下,顯得分外纖弱。我心一軟,本來要罵她一句的,便忍住了,走過去抱住她。在我和她相處的兩年裏,這也許是我對她最溫柔的一次,我不愛她,這一開始她便知道的,我們用不著虛情假意地甜言蜜語。

餘亞來深圳,我有她會步陳麗衫後塵的預感,但我還是支持她來,有很多事情我們無法防範,更何況來深圳打工是大勢所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