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兩刻】
馬車穩穩停在宮門前。
“什麼人?”守門侍衛上前問道。
東傑在一旁斥責,“好大的膽子,公主府的車也敢攔?”
侍衛依舊沒有讓路,手摸在刀柄上,緊緊盯著馬車。
沈知安掀起車簾,角度正好,擋住一旁的玥晚。
“怎麼?本公主都不認識了?”
玥晚端坐在馬車內,手指摩挲著腰間墨色的玉佩,眼眸緩緩抬起,蓄滿了殺意。
侍衛慌忙低下頭,擺擺手,示意其餘人放行。
馬車停靠在偌大的大殿宮道上,沈知安先出了馬車,看了一圈沒有危險,才掀起車簾。
玥晚雲靴踩在青石板上,抬眼望著黑夜中依然威嚴的大殿,攥緊了衣袖中的手。
她沒有帶夏雲潔,也沒有帶曉雯。
她隻身一人前來,赴這場等了十九年的宴席。
沈知安朝玥晚伸出手,她就那樣站在那,無聲的告訴玥晚,她會在,一直會在。
玥晚輕笑,牽起沈知安的手,二人肩並肩走向那座大殿。
或許玥晚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早已不是孤身一人。
一步步走在台階上,玥晚的思緒放的很遠,她想起了前一世,自己這樣走上大殿,是伴著無盡的廝殺聲。
而手中有的,隻有一把染血的利劍,和滿手猩紅。
穿過大殿長廊,宮牆變得越來越高,好似是一座牢籠,想要困住其中之人。
【戌時三刻】
雲鬆樓,暗部
夏雲潔和曉雯拿出自己的長劍,齊齊望了一眼遠處的皇宮。
他們要帶著暗部的兄弟,暫時掌控一個時辰的禁軍。
而這一個時辰,足以讓寒風吹進太晨殿。
戌時正
玥晚和沈知安的腳步停住,小太監走上前,朝玥晚點了點頭。
沈知安鬆開了玥晚的手,“我先去。”
她畢竟是公主,深夜驚擾沈立崇,不至於讓他立刻傳來禁軍,她要為夏雲潔拖延時間。
“萬事小心。”
沈知安輕輕點頭,她目光堅定的朝殿內走去。
在內殿值夜的小太監靠著柱子睡的真熟,沈知安抬腳將他踢翻。
“什麼人!什麼人!”
小太監扶著自己的搖搖欲墜的帽子,連滾帶爬地起來。
沈知安抱手站在原處。
待小太監看清來人,立馬低下頭,跪在地上,“殿下。”
“我有要事要見父皇,你去通報。”
小太監猶豫著說:“陛下已經睡下了......”
“放肆!”沈知安嗬道。
小太監低下頭。
沈知安朝他走了兩步,聲音不高,但氣力十足,“我說有要事,耽誤了,你幾個腦袋夠賠的?”
“奴才這就去。”
不過片刻,沈立崇就穿著寬大的睡袍走到沈知安麵前,他揉了揉眉心,坐在軟榻上。
沈知安打量著眼前人,不過幾日不見,白發竟多了不少。
“知安,你深夜來此,所為何事啊?”
沈知安麵露擔憂,“父皇這是怎麼了?”
沈立崇擺擺手,歎了口氣,“許是年紀到了,身體愈發不行了。”
殿內,寒風順著半開的窗戶吹了進來,帶著絲絲泥土的氣息。
沈知安點了點頭,她走到沈立崇身旁,替他捏著肩,“父皇,您日日夜夜為國事操勞,也要注意身子。”
沈立崇閉著眼睛,“知安懂事了。”
窗外一聲驚雷,劈開了黑夜,不過片刻,大雨傾盆而下。
“父皇,下雨了。”
“嗯。”
“父皇,你說這是不是王爺的在天之靈在看著這裏?”
沈立崇猛然睜開眼睛,幾乎是下意識後退兩步,他瞪大了雙眼,看著沈知安。
後者收回懸在半空中的手,沈知安低頭看著雙手,默了片刻,失聲笑了出來。
“怎麼?你也會害怕?”
沈立崇指著沈知安,滿眼不可置信,“你知道了?”
他明明藏的那麼好。
“來人!來人!”
沈立崇高聲喊著,他此時的驚恐無處隱藏。
剛剛的小太監急匆匆地衝到內殿門前,想去喊人。
此時,內殿大門被緩緩打開,沈立崇望過去,眼眸中的希望重新燃起,他隻要殺了沈知安,一切都結束了,黑甲衛又算得了什麼?
他現在是皇帝!是這天下的王!
他早該殺了沈知安,就像那日殺了沈維安一樣。
一雙黑色雲靴緩緩邁入,紫衣烏紗,一把長劍劍尖抵在小太監脖頸處,她一步步走往裏走,小太監一步步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