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齊天建元年,景帝暴虐,為君不仁,天災四起,民不聊生,南齊各地頻出人傑梟雄,皆以反賊名號為朝廷鎮壓殺害。
百姓屍橫半死生,美人禦前猶歌舞。
“娘,我們要去哪兒啊?”童聲稚嫩,細細聽著,有幾分嘶啞,是久未進水導致。
說話間,不禁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去哪兒啊,是啊,我們去哪兒啊,娘也不知道,咱跟著村長走,跟著走就成了。”婦人對手裏牽著的女娃娃說道。
嘴唇早已幹裂,鞋底也早已在漫長的逃荒路中不見蹤影,頭發並著厚厚的膩子,不再分明。
婦人不再期待那高高在上的朝廷,她雖未讀過書,不識字,她也知道稅收五成,強行征兵,酒池肉林,隻知芙蓉帳暖的天子支撐不起一個王朝。
朝廷,是靠不住的。
天子,也是靠不住的……
“哥哥,我們為什麼不跟大伯和村長伯伯他們一起走啊。”三四歲大的男孩看著哥哥有些不解。
為什麼自己和爹爹娘親還有哥哥不能跟著村裏的人們一起走。
為什麼?祖父祖母死後大伯一家不知從何處知道父親並非祖父祖母親生,以此占了老宅及兩畝田地。
桃花村誰人不知老宅及田地皆是父親掙來的,若不是如今朝政腐敗,律法幾近荒廢,憑著自己舉人的身份,又怎能讓他們得逞。
至於村長,鼠目寸光之輩,與他們一丘之貉罷了。
蘇禦眼底涼薄,淡淡想到。
“不是一路人。”心下雖是不平,仍開口回答著小弟蘇謹的問題。
“哦哦。”蘇謹聽得不太明白,卻也不再開口問道,他知道現在在逃荒,很累很累,不應該和哥哥多說話,要讓哥哥多多歇息。
蘇禦看看四周,入目不見一人,四處隻有樹,光禿禿的,幹枯的樹,不見一點綠色。
原本蘇禦一家人就算是被趕出村落,不能與其同行,也不至於落後這麼多。
隻是前幾日,蘇禦爹爹蘇固發熱了,不適合繼續趕路,便在林間歇息了幾日。
為何不找山洞就歇息在林間?
這片山林常有人行走沒有什麼大型猛獸,如今恰逢大旱,已經兩年沒下過雨了,換句話說,若是下雨了,他們又怎會出來逃荒。
還未到官道,隻能行走於山林,蘇禦左手牽著蘇謹,右手拿著行李,背上還背著包裹。
“禦兒,如今我們與你們大伯分開,也就不用隨他們同行,我們該向哪兒走呢。”蘇父看向蘇禦。
說起來,蘇父也並非目不識丁,也有秀才功名,但奈何參加鄉試屢次不中,家中妻子又生了孩子,便歇下了科舉的心。
村中也沒有村學,僅憑秀才功名無法在鎮上教書,隻能在家中務農順帶教教蘇禦與蘇謹。
也因著讀書多年卻也不過是個農人被村裏人看不起,在他教蘇禦蘇謹時廣受白眼。
幸得蘇禦天資卓越,年少成名,倒是讓大家又高看了他一眼。
但如今這個時候,功名又有何用啊!
“父親,依我看不如前往東晉,東晉君主大才,善待百姓,為君仁義,廣招賢才,若是前去東晉,定能定居。”蘇禦停頓了會兒。
“且東晉雖有天災,確是四國中最不嚴重的。”
蘇父看著眼前不過十八卻事事俱到的兒子,不由暗自讚同“不錯,爹聽你的,咱們便前往東晉。”
“是。”蘇禦知道結果定會如此,沒有什麼表情。
抬眼時,卻愣住了,隻見一人正從天上墜下……
蘇父蘇母到是未見過兒子這般神情,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同樣被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