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望著坡下地裏的莊稼，綠色的玉米葉在夜風的吹拂下沙沙的響，已經有些微微泛黃的玉米葉一陣接著一陣波浪向前湧，在過幾天就要開始秋收了。屋裏昏黃的燈光順著門口照了出來，還沒有這月色亮。
李雨想過幾天就幫爹娘收秋吧，自己雖沒受過什麼苦，但這麼大個人了總的找個活幹，總不能不教學就啥都不做了，還讓爹娘擔心。他王鑫海有什麼能的，不就是靠著有個當大隊書記的爹嗎？越想心裏越是煩躁，從門檻上站起來對著屋裏的爹娘說：“我出去走走。”不等他爹娘應話便邁開步子走出院子走下了門前的小山坡。
桂蘭下了炕，對著李雨說：“這大晚上的你去幹啥呀?”見李雨已走出院子。桂蘭想這娃心裏肯定不好受，但也不至於想不開，讓他一個人靜靜也好，囑咐道：“那你早點回來。”
李雨也不應聲走下山坡，一路低著頭心裏想著事。不覺間順著路走到了河邊，潮濕的氣味直往鼻孔鑽，李雨也不知道自己怎會走河邊來了，正準備返身往回走的時候，嘩啦啦的拍打水麵的聲音傳了過來。
李雨一抬頭怔住了，月光透過朦朧的水氣罩在了氤氳的水麵上。半截白藕似的身子兀自突兀的出現在河麵上，手裏拿著毛巾站在河裏擦洗著身子，頭發上滴嗒下來的水花濺在水麵上蕩起一圈圈連續的漣漪，如同此刻李雨的心情滴滴嗒嗒起起伏伏。水中的人聽見了聲響一轉身來和李雨四目相對，“啊”的叫了一聲慌忙蹲下了身子，隻露出個腦袋在水麵上，臉上飛起了兩朵紅霞。水中的波紋一圈圈的從她身邊蕩開，直蕩到岸邊，蕩到了李雨跟前，如同在他心裏蕩開了另一扇門。
李雨慌忙轉過身，快步沿著原路返回。也沒有什麼心思想被學校辭退的事，心想，這楊鳳鳳咋大半夜的洗澡，也對讓她一個女人家的白天洗澡也不合適。她不會把這事給說出去吧？應該不會吧，壞了我的名聲不打緊，可毀了她的清白了啊?心裏越想越覺得煩心，但腦子裏揮之不去的是水汽蒸騰的水麵上那白玉似的身子。
李雨快步的走回了家，他娘見他這麼快就回來，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李德善還是抽著旱煙。他娘說“回來了。”李雨心不在焉淡淡的應了一聲“嗯”直接走到小東屋，剛推開門回頭給他娘說：“媽，明早不要叫我了，也不用給我做早飯。”轉身進了屋裏。他娘桂蘭眼神暗淡的應了一聲，看見他進去，也進了堂屋對著李德善說：“你給娃想想辦法，給娃找個幹的。不行找找他表叔叔，我知道你不想求人，可這不是為了娃麼，沒辦法拉下你那張老臉去給人家說說吧。”
李德善一句話不說就隻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桂蘭歎著氣，在爐邊收拾鍋碗邊說；“跟你這些年了，知道你就算是難死了也不求人，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可這不是為了娃麼。你給娃說說，讓他表叔在城裏給娃找個輕省點的活。讓他種地肯定是吃不了這個苦。再說，你就願意娃也跟咱一樣種地，天天的從地裏刨食，看天吃飯。”說著說著，這桂蘭的眼淚又掉下來了。
李德善一聽見這桂蘭又哭，一下子從炕上坐起來罵道：“哭，就知道哭，老子還沒有死呢。這兩天先讓娃在家歇歇，明個我去城裏表叔家走一趟，你準備點小米。“桂蘭聽了這才止住了淚，麻利的洗了鍋碗。從床底翻出袋子，挖了十升左右的小米，放在門口的椅子上。收拾完這些坐在炕上，李德善說：“鋪鋪床，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