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當空
卻照不進伸手不見五指的寂靜山林,伴著蟲鳴和夜晚出來覓食的動物窸窸窣窣聲,才不顯得陰森可怖。
一道忽輕忽重的吐納聲由遠及近,踉踉蹌蹌的高大身影一路讓荊棘絆的東倒西歪,眼看就要倒下,卻又安穩的踉蹌向前,他手裏還提著個東西,活脫脫一個喝醉酒的醉漢。
醉漢?醉漢怎麼會出現在偏僻的山林?
近了,見是一個留著寸頭,身穿休閑裝的男人,此刻那衣裳跟布條一樣掛在身上,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在荊棘的二次傷害下汩汩往外冒著血,染紅了一路的樹枝草葉,男人雙眼虛眯,布滿小口子的臉透著不正常的青灰,嘴唇上已經起了一層厚厚的翹皮,急速中他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每咽一口唾沫,他都撐起眼皮想仔細看清楚方向,而後又徒勞的微微合上,僅憑毅力支撐著往前走,浮動間,脖頸上露出的血管上下湧動,像有東西隨時衝出來。
終於在一個下坡,寸頭男人一腳踩空,整個人團成一個球咕嚕嚕滾下去,男人僅存的意識讓他護住腦袋,幾分鍾後男人後背砰的撞在石頭上,一聲悶哼,滾動停下,他再也撐不住昏死過去,在他身側靜靜躺著一柄桃木劍。
這男人是個道士,名叫即墨琛。
*
北辰寄望舒,
纖凝翠微顛,
星漢降靈澤,
坤靈寒酥來。
巨大的石室裏,四周燃著悠悠燈火,燈下是一排看不到盡頭的書架,上麵幹淨的一絲灰塵也無,明顯是有人經常打理,依次有竹簡到皮革到絹布到紙質書籍,士農工商醫,分門別類,應有盡有。
書架下是一個圓形石桌,還有數個石凳,上麵擺放著還未下完的棋局,不遠處有一個軟榻,上麵鋪著白色軟錦,濃濃的生活氣息鋪麵而來。
石室正中央擺著一口巨大的石棺,約莫能平躺5,6人,此刻石棺微微斜開,露出裏麵身穿大紅色衣裙的女子,她發髻高聳,紅紗覆麵,雙手交疊置於腹部,安靜的像是等待王子親吻的睡美人。
衣服用金色繡線勾勒出鳳凰圖騰,袖擺和裙擺的鳳尾交相輝映,足顯女子高貴的身份,月華直直從上方的縫隙裏打下,皎潔純淨的光芒比石室的燈火還要耀眼明亮,彙聚的月華慢慢融進女子身體裏,她..被光包裹,似是要羽化成仙。
“都一千三百年了,每個月圓我們都來,也沒見殿下醒來啊,莫不是她誆騙我們?”寂靜的石室突兀的響起一道女子嗔怒的聲音。
“纖凝,你打擾到殿下了。”沉穩的男音帶著不悅道,男人上身著黑色T恤,下身著迷彩褲,腳蹬軍靴,俊美剛毅的臉上滿是不耐,最近局裏案子很多,一晚上不知道又會錯過多少線索。
纖凝穿著露背拖地長裙,腳踩10公分高跟鞋,卷曲的大波浪披散在後背,隨著她搖曳生姿的走動,露出纖細的水蛇腰,她紅唇微勾,細長的眉眼含情脈脈,“寒酥,都認識這麼久了,你對我怎麼還是這麼不耐煩?小心找不到老婆哦~”
“離我遠點~”隨著她的靠近,寒酥鼻尖聞到濃重的水蛇腥氣以及工業混合的香水味,令他作嘔,他立即出聲製止纖凝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