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台前,妖嬈拿著梳子仔仔細細地梳著每一根發絲,嘴裏輕輕念叨,紅了眼睛的她勉強露出一個極為諂媚的微笑。
那笑是穿腸毒藥,冰冷的眸子透過鏡子滿不在乎的看著架在她脖頸上泛著寒光的利劍。
“當下我想伴君獨幽的人正拿著劍,來找我興事問罪了。嗬,又為你那嬌滴滴的公主來找我的吧。”
羽化心緒間夾雜了些不忍與憤慨,所有的話語送到嘴邊都能成為傷人的利器:“這劍是你贈我叫我好生保管,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用過,今天卻把它架在它主人的脖子上。你這嫵媚的東西,本以為你天性善良,今天看來卻如此好妒,真是對不住你這張傾世的容顏。”
她這張傾世容顏也隻有在他麵前越顯幽憐了,妖嬈看著自己這般模樣,冷笑了一聲,言語中滿是諷刺:“別忘了,我們是妖,妖有善良的嗎?我跟了你四百年,倒不如你陪那女人的幾日時間。是,我好妒,嫉妒的罪惡源頭也都是你。”
“少廢話,你勾一勾手就會有無數男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要什麼男人沒有,為什麼唯獨不肯放過歸晚?”羽化隻要一想到歸晚,所有的不忍都化為暴戾,死死攥緊的劍柄,猛一用力,利劍刺破妖嬈的皮膚,滲出久違的鮮血。
和刺膚之痛相比,妖嬈更加疼痛的是心。
她用雙纖細地手指沾了沾從自己身體裏流出的液體,放到嘴邊舔了一舔。平日媚眼如絲的雙眸泛起了瀲灩波光:“我就是要讓她飽受痛苦,我要讓她知道我不好過,她也別想好過。但是你不應該感謝我嗎?”
妖嬈從凳子上站起,轉身注視著羽化,談笑風生般:“你瞧,我這主意多好,太子喜歡了我,就不想要那公主了,不正隨了你的意,好和你的美人纏綿。”
話說到這份上,羽化已是青筋突兀,眼前的她,他不想傷害,他知道在他失去摯愛的四百年裏,是妖嬈一直陪在身邊,往事曆曆在目。冷靜了許久,他再次開口:“拿著你的劍,滾!”
有些事情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個美麗的錯誤,這些錯誤像一張張利爪撕扯著跳動的心髒,明知道會痛,還是會犯下錯誤。
沒有人會願意承認美麗的錯誤,因為它夠美麗,於是錯誤越結越大,最終成了一塊燙手的寶貝,不肯撒手。
不管是四百年前,還是四百年間,一錯到底,也許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宿命,誰都躲不過此劫。
妖嬈的眼淚始終沒有掉落,那是她用自己的方法在他麵前保持的僅有的尊嚴。
黑色的夜,刺骨的風,妖嬈在這樣的街巷徘徊,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卻倒是讓她舒服很多,起碼無家可歸比有家不能歸的好。
忽而妖嬈隱約聽到呼救聲,順著聲音過去,發現是一位被搶走孩子的母親發出的呼救聲。
那位母親雙眼浸滿淚水,撲地呻吟著,見到有人過來,像是見到救命稻草般:“好心人,快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被人給搶走了。”
妖嬈的裙角被抓的褶皺,看到地上的痕跡,妖嬈頓時明白過來,作祟的不是人。
妖嬈寬慰了這位母親:“別擔心,在這等我,我去救你的孩子。”說罷,妖嬈順著那妖物逃走的路線一路追了過去。
拿著手中的利劍,一把刺了過去,擋住了妖物的去路。妖嬈這才發現這妖就是四百年前打傷她,並置她於死地的蜘蛛精。
“哼,好一個蜘蛛精,當初羽化饒你一死,如今還敢出來作祟。”妖嬈雙目犀利。
蜘蛛精一手抱著嬰兒,轉過頭來,狂笑道:“當年我不及羽化,但是你,區區一個梅妖,又奈我何?”
“找死!”妖嬈不想和她廢話,直接出手,意在搶奪嬰兒。妖嬈深知蜘蛛精心狠手辣,善於用毒,當年那場惡戰,如若不是羽化出手相助,自己恐怕早已奔赴黃泉。可是今非昔比,四百年的修煉,加之羽化引導,妖嬈功力足以抵抗蜘蛛精的妖行。
妖嬈在搶奪中是有所顧忌的,她怕傷著孩子,所以在打鬥中一直處於弱勢。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追風半路殺了出來,看起架勢,也意在救下孩子。
妖嬈和追風心照不宣,情急之下已不分敵我,兩人一守一攻,很快搶下孩子,妖嬈抱著孩子,眼看著追風快將蜘蛛精收服,不料蜘蛛精一團毒氣放出,脫身而逃。
妖嬈沒有多說一句話,抱著啼哭的孩子,輕聲哼起了小曲,追風跟在其後,看著妖嬈不舍地把嬰兒交給其娘親。
孩子的母親接過孩子,連聲道謝後便匆匆離去。